次日,
宋昭和往常一样,早起和一众后妃一并去了永和宫给宸贵妃请安。
等请安结束折返回自己宫中后,宋昭原是打算歇上一会儿,
却还没坐定,宸贵妃身边的康玉斌就来了。
他谄笑着冲宋昭打了个千儿,
“懿嫔娘娘金安。贵妃娘娘请您去一趟永和宫,皇上昨儿个许了您学习着协理六宫的事宜,娘娘这会儿正巧得空,可以教您。”
宋昭含笑道:“本宫知道了,你去回了贵妃娘娘,本宫稍后就到。”
康玉斌躬身退下,
云杉从菱窗处瞥见他出了宫门,这才气不过地对宋昭说:
“贵妃分明就是故意的!既说要教娘娘,为何方才请安结束不让娘娘留下?偏要等咱们前脚才回宫,后脚就要人再叫咱们过去!这不纯纯是折腾人吗?”
相较于云杉的气恼,宋昭倒是显得十分淡然,
“由着她吧。左右咱们也再受不了她几日磋磨了。”
云杉瞧不得自家娘娘受委屈,但眼下也是没法儿,只得提醒道:
“那奴婢给娘娘换身薄衣裳吧?贵妃畏寒,有着身孕更是在宫里头奉了七八个炭盆,闷热得很。
娘娘这身衣裳太厚了,方才请安的时候奴婢瞧您都冒了汗。贵妃宫里头规矩又多,娘娘也不便在她那儿将外衣脱下,还是换了单薄些的,免得遭罪。”
宋昭略一思忖,道:“外衫取件轻薄的就好。但是中衣和小衣,都得拿加棉的来,要越暖和越好。”
云杉闻言也不多问,只依着宋昭的吩咐去做。
后来宋昭赶去永和宫时,瞧见内寝的案头上,大小不一的册子、纂本像小山一样密密麻麻堆了好几层,
宸贵妃悠哉地斜倚在暖座上,似笑非笑道:
“既然要当家,就得先知晓柴米油盐贵。你面前的这些,是后宫近三年来的各宫花销支出,以及皇宫里头六千三百名宫人的日常开支,你且一一翻阅着,先熟悉熟悉。”
她此举明显就是在刁难宋昭。
无论是后宫的花销还是宫人的日常开支,这些账目到年关的时候都会有专人总结分析,将各项数据列出‘总要’来。
看过‘总要’,这一年的花销便可一目了然,原是不需要费神逐一查看的。
但宋昭知道,今儿个宸贵妃叫她来本也不是要教她如何协理六宫,摆明了就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于是她也不分辩,坐在案前就开始逐一翻阅起来。
宸贵妃的内寝比正殿还要暖和许多,
再加上她为了宁神保胎,在宫中点了安息香,
那味道被暖气一烘,是最容易叫人犯困的。
宋昭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小字,没一会儿就神思倦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宸贵妃像是一只眸光锐利的鹰,一直在盯着宋昭的错处,
没等宋昭哈欠打完,她就阴阳怪气起来,“皇上许你如此大权,可本宫瞧着你也不怎么上心。这才看了一刻钟,瞌睡都来了?”
说着缓一缓,肃声吩咐道:“康玉斌,你去把这些账簿都挪到屋外的廊下去,让懿嫔站在那儿看。刚好这会儿外头日头好,也叫她晒一晒,脑子清醒清醒。”
宫人们手脚利索,很快就将东西搬了出去,
而宋昭在走出内寝立在廊下的那一刻,也不觉深吸了一口气,倒是怡然痛快。
她里头棉质的中衣与小衣足够耐寒,加上廊下是有遮蔽的也没什么风,
站在廊下,总比待在跟个火炉一样的内寝要人觉得舒坦。
这会儿宋昭手边翻阅的账簿,正好是惠嫔所居昭纯宫的账簿。
她瞧着上头的开支,单是内务府给惠嫔发放的例银,一个月就有一千两之多。
宋昭与惠嫔同在嫔位,又得萧景珩特意照拂,一个月的月例也只有八百两而已。
惠嫔这千两的月例,已经快赶上妃位了。
宋昭私心里觉得有些纳闷,不过也没往深处想,
毕竟惠嫔的母家财大气粗,给朝廷每年都会上供不少银钱,
这种左口袋出右口袋进的事儿,萧景珩多给她些月例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