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从画馆离去后,宸贵妃不明白萧景珩为何明明十分中意那副画,却并没有买下,于是问道:
“皇上方才看了那画许久,为何不买下?那价格虽然贵了些,但也算公道。”
萧景珩笑而不答,反手一指宋昭,“你问问懿妃。”
宸贵妃眸光里的温柔霎时尽消,嫌恶地瞪着宋昭,“什么呀?”
宋昭略一欠身,回话道:“方才那画上头的山石,是蓝色的。”
宸贵妃道:“那又如何?本宫看《如意真集》的时候见上头说过,山石之所以会成为蓝色,是因为上头的墨年代久远褪色了,正因为它是蓝色,不正极好?”
宋昭答:“是如此。可方才那副画上头的蓝色,是虫料新添上去的,本身就是蓝色,与矿彩褪色形成的靛蓝,是有细微差别的......”
宋昭见过矿彩褪色的样子,萧景珩亦见过,
唯有贵妃临时抱佛脚,揣着书本上头学来的东西掉书袋子,
看似字字珠玑,实则没有半分自己的见解。
听宋昭这般分析,宸贵妃自觉脸面挂不住,娇哼一记道:
“你还真是见多识广,博学广识!”
她回头顾着和宋昭说话,一不留神却被一冒失的妇人撞上来,险些将她给撞倒。
侍卫们见状连忙围上来,将那妇人擒住。
萧景珩搀扶着宸贵妃,忙关切道:“可有伤着?”
宸贵妃摇了摇头,转而瞪着那名满头大汗的妇人,不豫道:“你急着做什么?长眼睛不看路吗?”
那妇人‘扑通’一声跪在了众人面前,哭着求饶,
“贵人担待,我不是有心的!我......我儿得了重病,抽搐着晕倒过去。今日赶上檀仙人开庙,我便急着去向他祈求,看他能否搭救我儿子性命......”
宸贵妃闻言,面色缓和了些,“既然是孩子生病了,你就该去找郎中,没得去找个神棍做什么?”
妇人解释道:“哪里请得起郎中,我儿的病拖了两年,家底早就耗干净了。当家的上山挖参不慎跌落,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哭得伤心,宸贵妃瞧她衣衫褴褛,瘦的都成了皮包骨头,
于是心下不忍,吩咐流玥拿了二十两纹银给妇人,
“这银子你拿着,先给孩子好好治病,别总想着那些无稽之谈了。”
妇人只道是见着了活菩萨,冲着宸贵妃连连叩首,抹着眼泪连滚带爬往家中跑去了。
宸贵妃处理这事时,萧景珩全程一言不发从旁瞧着,
只等妇人走后,他才道:“婉儿如今是愈发温柔了。”
宸贵妃红着脸,娇笑道:“臣妾已为人母,更是瞧不得这些。”
萧景珩牵起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已示情好。
后又向江德顺问道:“常听苏州百姓提及檀仙人,那是个什么世外高人,要此地百姓如此趋之若鹜?”
江德顺道:“奴才私下打听过,此人名作檀越之,精通卜算之术,的确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说着扬手一指不远处香火鼎盛的庙宇,
“前头的无字庙便是苏州百姓自发为檀越之建的庙宇。”
萧景珩瞧着庙宇前人头攒动,简直比赶集还要热闹,不觉也起了兴趣,
“走,咱们也去瞧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