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搁下螺子黛,接过云杉递上来的口脂,朱唇轻抿,印上艳艳华光,
“皇帝最在乎的就是他那张脸皮,这件事倘若真的闹出来了,那坊间那些说书先生,可是要有的故事编排起来。
到时候他丢脸丢的街知巷闻,还不得一头磕死?所以这件事,他只能暂且隐忍不发,以观后效。”
“再者说,惠妃腹中这一胎,皇帝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如今他膝下子嗣单薄,过了而立之年,明面上的皇子也就只有承欢这么一个,尚还不为他所喜。
所以惠妃腹中这一子,他当然希望是他的血脉,最好还能是个皇子。那么来日他便可以无声无息的杀母留子,如此一来,帝王脸面保住了,对国祚也是一个保障。”
言罢,妆亦添毕,
昭华于镜中端详着她精致的妆面,
她仍是容色倾城,旁人若能得一分像她,便已是要为世人称道的万分美艳了,
可只有昭华自己看得出来,这张美的摄人心魄的脸,若是与她十六岁初入宫闱时相比,
那么她眼里的盈盈流光,却不知在何时,竟悄然流逝于蹉跎岁月间,一去不复了。
“昨夜你哥哥替惠妃保胎,不可谓不尽心尽力,皇帝也是瞧在眼里了,他怎么说?”
小福子道:“皇上赏银百两,还许了惠妃这一胎,日后由哥哥看顾着。”
“那就好。”昭华侧首粲笑,字句真心道:
“那就让你哥哥好生保着惠妃这一胎,一定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小福子浅浅颔首,笑意诡谲道:
“娘娘放心,哥哥明白该怎么做。”
*
这一年的冬天,整个京都都被覆在了皑皑白雪中。
宁婉霜早早就停了六宫请安,
后妃皆守着自己宫中的一亩三分地,静悄悄地过起了自己的日子。
于一片银装素裹中,惠妃的昭纯宫却透着点点薄红,
她宫中新种了红梅,冬日各处萧条,唯她眼前可见一抹艳色。
可或许是因着艳色现于眼前了,心也就冷了下来,
自她那日险些小产后,萧景珩便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了。
而反观昭华这里,虽是庭院寂寥,但萧景珩总是念着,隔三差五就会来看望她。
若馨的心悸之症在昭华的悉心养护下逐日见好,
萧景珩对这个女儿也很是喜欢,这会儿抱着若馨在怀中逗弄着,还不忘与昭华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