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尚阳,如今当然是无情的,
可他也不能否认,他与尚阳初遇时,少女十三岁出头的年纪,水灵更比娇花,
猫一样温顺的眸子里,透着潋滟的光,跟会说话似的。
虽然容色比起昭华来略逊一筹,但也不失娇俏可爱,懵懂天真。
萧景珩不得不承认,他此生的情窦初开,便是始于尚阳。
他自认为曾经与尚阳共度过一段美好时光,
只是经年累月,随着斯人年华逝去,新人佼佼者辈出,
他对尚阳的喜欢,也在不觉间渐渐淡弱了下去。
此刻忆及往事,萧景珩的脸色霎时如冷寒冰川,蹙起的眉心处也隐隐蕴着灼人的怒火,
“你蛰伏在朕身边这么久,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要谋夺朕的皇位?”
“不然呢?”尚阳微微耸肩探手,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声若银铃,
“皇上以为你身上还有什么好贪图的?是你的薄情寡性,还是你的满腹疑心?啧啧......”
她口吻戏谑至极,边说边摇头道:“怎么,皇上是到今日才后知后觉的吗?呵呵,若非祁王庸懦,遭不住刑供出了此事,你的皇位,本已该是帝君的囊中之物才对。你以为你很聪明吗?哼,你不过是命好罢了。”
她字句讥讽,惹得萧景珩怒火烧心。
他瞪着尚阳,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朕没工夫听你在这儿冷嘲热讽。你都做过些什么,烛阴还要图谋些什么,你一并利索招了,朕或许可赐你一条全尸。”
“做过什么?”尚阳雪白的皓齿轻咬着泛着薄红的唇,托腮故作思量道:
“你这么一问,倒还真真儿将我给问住了。我都做过什么呢?嘶......”
她在堂下悠闲地踱着步,全然不顾这些年来她早已经守倦了的规矩,
少顷,她忽而驻足,冲萧景珩打了个响指,道:
“哦,我想起来了。当初舒妃有孕的时候,我曾与嘉睿皇后闲聊过几次。我向她提及,我父亲重男轻女,一直不愿诞下女儿来。
我母亲那时怀胎四月,得知我是个女儿后,便一直买通郎中对父亲扯谎说我是个男胎,这才平安将我生下来。嘉睿皇后聪慧,一听便联想到了对付舒妃的好法子,转而就去让太医告诉舒妃,她腹中这一子活不了,逼得舒妃自己落了自己的胎。”
她越说越是得意,竟还满脸兴奋地搓起了手,
“还有萧贵人,是我让萧贵人在孕期多吃一些鱼虾蟹一类的腥发之物,加重了她腹中皇嗣蛇皮癣的症状,给你平安生下来一个蛇胎贵子~你一后宫的蠢货,除了宋昭之外,又有谁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平安诞育下皇嗣来?嘻嘻~”
“贱人!”萧景珩抄起手边的砚台狠狠朝尚阳砸了过去,他额间青筋突突爆起,指着尚阳怒斥道:“稚子无辜,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竟然不惜......”
“哈哈哈哈哈哈哈~”尚阳用几近疯魔的笑,打断了萧景珩的话,“稚子无辜?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当真是讽刺。你是忘了承煜当日,是如何被你活埋了的吗?不妨实话告诉你,檀越之也是我的人,他进言让你埋了自己的儿子,你当真就埋了,你可真是听我的话啊~哈哈哈哈哈哈~”
萧景珩被人将疮疤揭在了脸上,登时无能狂怒起来,
“你放肆!”
而尚阳只是满眼不屑地觑着他,微微挑眉道:
“萧景珩,你一直以为我是你安插在后宫的棋子,如今你懂得分辨了吗?你与我,究竟谁是棋子,谁又是执棋人?”
说罢直至龙椅,厉声喝道:
“你的城府算计,连我一个女子都尚且不如。这天下之主的位置,你能坐得稳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