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的我,跟着娘亲一同礼佛茹素,虔诚极了。我也曾是一个见着兔儿被射伤了,都会流泪的小姑娘呀......”
尚阳一边说,一边自嘲地笑着。
远看着夕阳渐渐沉下去,墨黑的夜色逐渐吞噬了天边最后的如火艳色,
正如她一般,本是明亮的底色,但却被一寸寸吞噬侵染,变成了晕不开的黑。
“可如今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双被冰水泡过,被夹棍夹过的发白发胀的手,凄楚而笑,
“连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连杀人,都已经变得麻木了。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我有错。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
这宫里头的女人,都有着各自的谋算,为了自身荣宠,为了母家荣光,有谁不争,有谁不抢?我与她们的心思原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干净多少。”
她说着,忽而敛正容色,回头瞪着昭华,反问道:“你不是吗?”
昭华并不答这话。
她轻抚鬓角,笑意清浅地看着尚阳。
尤见天色渐晚,即便是对面而坐,她也有些看不清尚阳的表情了。
便随手取过桌上放着的火折子擦亮,点燃了一盏即将燃尽的残烛。
烛火摇曳闪烁,映衬出昭华的风华绝代。
尚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同样身为女子,尚阳在第一眼见到昭华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日后定会成为她最强劲的敌人。
尚阳枯瘦凹陷的脸上,浮现出略显狰狞的笑,
“宋昭,你恨毒了我吧?若不是我,你的儿子也不会死,那么你的前路,定会比现在好走得多。”
昭华仍旧不答,转而取了根银挑子,闲闲地拨弄着爆出火花的烛心。
倒是小福子从旁肃声说了句,
“二皇子有天家福气庇佑,怎会被你的奸计所害?皇上一早就洞悉了你的野心,二皇子并未埋葬帝陵,而是由皇上交给了衡州的亲信抚养。如今你与祁王行事败露,再无法对二皇子造成威胁,皇上前几日已经将二皇子接回宫中,自是一切平安无恙。”
“无恙?”
尚阳双目瞪得浑圆,呼吸乍然变得急促,连胸腔也跟着剧烈起伏着,
“你说什么?你说是萧景珩救下他的?哈哈哈哈哈~”
她猝然而起的笑声,凄厉如夜枭,再不复从前的脆若银铃,听着叫人心底发怵,
“可能吗?以他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的心性,他若一早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还有可能活到今日?宋昭,这样的鬼话,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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