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世上,总是以真心待人者,也总能恒为人以真心待之。
之后的日子,有一回昭华去蓬莱阁与容悦闲话,
临别之际正巧遇见了在湖边垂钓的静夫人。
她陪伴静夫人相坐于湖边,本是静静吹着风,忽而听静夫人说:
“其实老身原本是有一女儿的,不过少时夭折,也是憾事。你瞧你哥哥那样子,多大的年纪了还那般顽劣,实在是叫我这做母亲的不省心。”
说着,忽而牵起昭华的手,浑浊的眸子里,也泛起了璀璨的星芒来,
“如今有了容儿这个儿媳,倒是更念着女儿的好了。你若是不嫌弃的话,老身也想将你当成女儿照顾着。”
话从心出口,说出来后,静夫人才突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于是摇了摇头,有些局促地笑道:
“不过也是。如今你已成了当朝太后,哪里还需要旁人去照顾?”
昭华笑眼凝望于静夫人,
有那么一瞬间,
光影于湖面上折射出的粼粼波光,倒映在了静夫人的笑脸上,
而昭华也仿佛从这样慈祥的笑容间,
看见了她的生母的模样。
她没有回答静夫人的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静夫人大喜,旋即将她拥入怀中,慈母般轻抚着她的额发,柔声说:
“好孩子,这些年,实是苦了你了。”
这段时间,除了哥哥和嫂嫂能留在宫中外,昭华还经了另一件喜事。
她给云杉和小福子,赐婚了。
要说小福子也是个没胆量的,提婚这件事,竟要云杉一个姑娘家来与昭华说。
昭华自是应允,而小福子却推三阻四的,反反复复便是那么一句话,
“我非完人,如何能配的上云杉姑娘。”
他执意不应,非要云杉恼了、哭了,他才知道急,
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挠着后脑勺,半晌才抓起云杉的手,壮着胆子坚定地说:
“你跟了我,我虽是给不了你什么,但日后定不让你再落一滴泪就是了!”
原本,日子就这样幸福顺遂地过了下去,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日,
昭华晨起梳妆毕,正欲带着承煜去上早朝之际,
忽见小福子冒失地跑了进来,急切与她报道:
“太后!康大人和杨大人他们......他们连同许多朝臣早早集结于朝阳宫外,闹了起来!”
昭华对镜自照,闲闲取过深红色的口脂来,于唇间一抿着色,随口问:
“闹什么?”
小福子压低了声音,惶恐道:“他们说自新帝登基,朝政皆由太后在理,意指太后把持朝政,祸乱朝纲......故而今日集结于此,是要逼着太后退位,意在......去母留子。”
“哼。”昭华冷笑,“真是好大的口气。”
话落敞袖起身,决绝向宫外行去。
小福子方才见了前朝那些男子们围拢成团的阵势,多少为昭华捏了把汗,于是拦她,
“太后......此番他们有备而来,太后还是先避一避吧?”
而昭华却轻巧地拨开了小福子拦在面前的手,不怒自威道:
“哀家偏要去。哀家倒要去看看,连先帝都折在了哀家手上,这些个前朝遗臣,还能在哀家眼皮子底下,翻出些什么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