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留良安顿好陆妙彤，独自朝举行海葬的地方靠近。

石仓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抬手示意村民们安静下来。

他站在棺材旁，两侧分别伫立四名赤膊壮汉。

石仓老迈的嗓音依旧中气十足，颇具族长的威严：

“乡亲们，近来妖怪作祟，祸害大鱼镇，已有四十六位无辜村民遇难。

“此为上苍示警，我等定居海岸，世代捕鱼，杀戮太过，合该遭此劫难。

“死难者，身负业障，尸首不全。不可藏入后山祖坟，以免冲撞先人。”

即便之前已经这么做过，真正轮到自己头上，村民们还是接受不了。

石勇媳妇嚎得最大声：“我可怜的儿啊，名字在族谱上，却不能埋进祖坟，成了孤魂野鬼可怎么好？

“黑心肝的石勇，你自己作孽就算了，拉上我的儿子做什么？我好后悔啊……

“族长，求你可怜可怜我独身一人，让他们埋在后山吧……”

其他家中有亲人海葬过的村民，担心族长心软，让石勇父子进祖坟，立即出言阻挠。

“族长，不能答应她！一样是妖怪害死的，凭什么我爹娘进不得祖坟？”

“石勇媳妇，你得顾全大局。万一惹怒祖先，咱们全镇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就是，石勇家的，你可怜两个死人，不如可怜我们这些活人！”

……

大家一人一句，把石勇媳妇骂得偃旗息鼓，只能乖乖听从安排。

石仓继续主持海葬。

“身为族长，我石仓一步一叩首，上仙山求取破解之法。仙人指示，尸首需以绳束脚，下坠石头，沉入海中。

“唯有死去的人在阴间赎罪，活着的人才能好生过下去。

“开棺，系绳子——”

赤膊壮汉纷纷行动起来，这些事本就做熟了，没费多大工夫。

四具残缺的尸体码在渔船上，族长站在船头，亲自持桨。

方留良以为他要逃跑，竟直接现身，纵身飞跃人群，直接来到族长身旁。

“石仓，束手就擒吧！”

石仓一脸茫然：“仙长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哼，别装了，这些村民，都是你指使妖怪杀的！”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

观望的人都听到了方留良的话，窃窃私语起来。

“族长怎么可能害咱们？”

“可是仙长都这么说了，应该信谁的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

石仓有些气恼：“此话不可乱说，我作为一族之长，仙长想要给我定罪，还望拿出切实的证据。我们石氏家族虽全是凡人，却也容不得旁人肆意羞辱！”

他一句话把矛头引到所有人身上，方才左右摇摆的村民，绝大多数坚定拥护石仓。

“我……我……”

方留良懵了，陆妙笙随口一说，传到陆妙彤耳中，她急急忙忙带自己过来抓人。

他确实拿不出证据啊。

村民不敢正面跟方留良抗衡，私底下叽叽喳喳的议论连成一片。

“看样子他真的没有证据，肯定是抓不到妖怪，信口胡邹的。”

“族长整天跟咱们见面，他什么人，大家伙最清楚了。”

“不是说这次来了四个仙长？怎么现在就他一个？”

“说不定他急功近利，想随便找个替罪羊唬弄过去。”

……

方留良的脸黑成锅底。

他忍不住望着陆妙彤藏身之地，盼望陆师妹能解救他一二。

不过，那里的人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