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安的声音比佟子陵响亮多了,他因为气愤,甚至还有有些浑身发抖:“我娘子是清白的!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佟子陵因为丑事被人揭穿,颜面扫地,此时非常的希望借着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闻言冷冷一笑:“郭郎将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呢?不知道你夜里抱着个水性杨花,被别人糟践了的女人,心中是什么感觉?”
话音落,他脸上忽然狠狠挨了一下子!眼窝也青了。
郭安猛的扑了过来,轮着大拳头,一下一下狠狠的往佟子陵身上打,因为愤怒,他几乎使出了全力,而郭子安,双膝跪地,双手被缚,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快拦住他!”
四周人都惊呆了。
当定北侯反应过来,猛的开口大叫时,佟子陵身上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十几下,脸被揍成了猪头,胸口更是挨拳无数,他哇的一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
定北侯满脸惊讶的看着佟子陵,震惊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敢打我!小心我爹灭了你全家……”佟子陵抬起双目,死死的盯住了郭安,那双眼睛通红,嗜血一般。
随即,他碰的一声摔在地上,晕过去了。
“快!快抬他去军医大帐!”定北侯一叠声的吩咐,亲眼看着两名将士将佟子陵抬上担架带走,他满脸疲惫的回头看了萧长凌一眼:“这就是王爷要的结果?”
萧长凌表情很淡。
眼神也有些冷:“结果?这只是开端!”
“本王的名誉,还有林小姐的清白,都被他玷污了!这件事情本王会彻查到底!”
“还查什么查?”
定北侯也火了:“那林二小姐倘若真能爬上你的床,早就嚷嚷的人尽皆知,以此来逼迫你娶她,怎么能是眼下这个局面?”
“你根本就不会碰她!”
周围众将原本还心存疑惑,无端端在心中生出了许多桃色花边,并借此延伸开来,几乎都想到了萧长凌与林月荷夜夜私会,郭安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哪知道定北侯一句话,瞬间将他们拉回现实。
萧长凌若是真想跟林二小姐发生点什么,根本就不需要掩人耳目,那原本就是皇后挑选给他的人,但他不要,才会一再推诿,最终将她嫁给了郭安。
这种情况下,萧长凌会碰林月荷才怪!
郭安呼哧呼哧的站在一旁喘气,打佟子陵一顿,他犹自不解恨,此时目光复杂的看向萧长凌,有一句话,他没有讲出口。
林月荷现在对萧长凌,是恨之入骨。
“好了好,都散了!该吃饭的吃饭!”定北侯挥挥手,让众人退下,转头目光严肃的看了郭安一眼:“军中不允许打架斗殴,违者军棍二十!下去领板子吧!”
“是,侯爷。”
郭安应了,转身便退了下去。
……
当天夜里,整个军营里的人几乎都难以安睡。
佟子陵清醒了,他在军医大帐里鬼哭狼嚎,从戌时闹到了寅时,没有片刻止歇。
最后是定北侯亲自出马,去军营大帐里将其骂了个狗血淋头,佟子陵这才安静下来。
不料天一亮,便有士兵前来禀报:“侯爷!佟郎将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定北侯正在吃早膳,惊的手上的一个包子掉在了地上:“有没有派人各处去找一找?”
“回侯爷,找过了!没有!也问过军医了,说是佟郎将夜里起夜,去了外头上茅房,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混账!”定北侯狠狠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震的桌上筷子咕噜噜滚落在地。
他实在太气愤了!佟子陵原是他最看好的一名年轻将领,他出身高贵,浑身自有一股子别人没有的精神气,不料先是沉迷赌博,紧跟着,错事一桩接着一桩,到了现在,竟然当了逃兵!
“侯爷……”
前来禀报的将士吓的腿肚子发软,定北侯见了,冲他一挥手:“你下去吧!通知全营,迅速搜寻佟子陵!”
“是!侯爷!”
等人离开,定北侯望着桌上饭菜,却没了一点胃口。
他神情复杂的朝着东南方向望了一眼,萧长凌的帐篷就在那边。
佟子陵变成这样,跟这位王爷,到底有无关系?
萧长凌一大早就听说了佟子陵逃跑之事,他若无其事的咽下一口蒸饺,又捧起一碗熬的浓稠甜美的粳米粥,粥早就不烫了,他一饮而尽。
放下碗,起了身,萧长凌没有理会外头的热闹,只是走到账内悬挂的地图前,仔细审视起来。
战时越发吃紧了,真是半点都不能松懈。
“王爷。”
侍卫云溪大踏步从外头走了进来,面色阴沉:“情况不妙,外头都在议论纷纷,说是佟子陵的失踪,与王爷脱不开关系……”
萧长凌猛的回头!
“哪个乱嚼舌根的?”他语气冰冷:“此等伎俩,本王还不屑使用!”
“属下这就去查。”
云溪连忙道。
情况到了晚上,又有新的发展。
佟子陵找到了,不过找到的,却是一具尸体,是在靠近军营南面的一丛树林里发现的。
萧长凌大步丛营帐内走出,同时看见定北侯在一众将领的陪伴下,大步走了过来。
“王爷,尸首停在校场,你我一同去看看吧!”
定北侯面无表情道。
“好。”
萧长凌挑了挑眉,神色坦然的一点头。
很快,校场到了。
四周点燃着巨大的火把,将场地四周照的亮如白昼,空地中央停放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四肢僵硬的人。
五官又红又肿,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但身上那身衣裳,却是佟子陵所穿无疑。
佟子陵的眼睛瞪的很大,眼神惊惧,似乎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毒蛇猛兽,还是魑魅魍魉,亦或者说,是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仵作检验过了,人是子时死的,伤口在胸前,一刀毙命。”定北侯语气沉痛的开了口:“本候以为他是当逃兵了,没想到……”
“查出来是什么人下的手么?”萧长凌语气冰冷。
现在的情况对他很不利。
全营的人都知道,佟子陵与他不对付,前一天里,他还曾狠狠的揭穿了其所做的肮脏之事,第二天,佟子陵就死了。
很多人都会怀疑到他身上去。
“很难查出。”定北侯重重的叹息一口气:“但那人能躲藏在军营附近,又能摸清楚佟子陵起夜的时辰,不排除有内奸的可能。”
“此时正逢战事,怕是没时间去查……”
“侯爷节哀。”
萧长凌淡淡开口,但内心里却丝毫都不平静,他没有回头,但却能感觉到后方士兵们的目光,都齐齐落在他身上。
那其中,有疑惑,有怀疑,还有愤恨。
到底是谁?潜伏在军营之中,专门与他作对?
萧长凌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京城。
想到京城,他就想到了六皇子,无皇子。
这么久都没得到这二位的消息,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
定北侯亲自写信,快马加鞭将佟子陵的死讯传到京城。
同时,也给忠勇侯写了一封信,详尽的将最近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萧长凌没有阻拦,只是派遣云溪仔细排查,看能不能找到可疑之人。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十几万人的军营大帐,不是那么好查的。
但云溪还是领命而去。
劳累了大半夜,萧长凌满身疲惫的从椅子上起了身,在帐篷里活动活动手脚。
心中,想起了沈沉鱼,也不知道她此时是不是也睡了?
……
边关战事吃紧,京城内也是热闹缤纷。
没了太子,四皇子又去了边关,余下的五皇子,似乎当仁不让的就是太子的第一人选。
五皇子萧长啄几乎日日都到坤宁宫内向裴后请安,讨好了皇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在皇帝跟前表现,近来他所办的好几件大事都很不错,皇帝对他印象也不错。
他曾放出口风,五皇子之才,做太子绰绰有余。
这几乎就肯定了五皇子的太子之位。
一时之间,萧长琢风头无两。
而六皇子,却忽然深居简出起来,若非朝中盛典,或者大宴的时候,他都会参加,人们几乎都要忘记他了。
几乎没有人知道,五皇子现在的风光,几乎是他一手造成的。
坤宁宫内。
林月婉恭敬的跪在裴后面前,双手高举头顶,托着一碗冰镇莲子汤。
过了许久,上方才伸出一只手,将那羹汤接了过去。
与此同时,裴后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太子妃最近夜里睡的还好?”
太子已去半年,但她依旧称呼林月婉为太子妃,皇帝不发言,宫中无人胆敢有意见。
“回母后,好些了。”
林月婉低着头,尽量不让裴后看见自己的黑眼圈。
太子哥哥死了,长凌哥哥也带着全家去了边关,她一个人呆在这冷冰冰毫无温度的皇宫内,只觉得过一天有一年难么难,可是,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一辈子。
“那就好。”
裴后似乎很满意,她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粥,放下碗道:“你好好将养着身子,切记不过思虑过重,将来,本宫还有用的着你的时候。”
“是,母后。”林月婉乖巧的应道。
裴后看了她一眼,似乎又有些不满:“听说老五昨日去你那里了?”
“儿媳没让他进门!”
林月荷吓了一大跳,猛的抬头,咬着嘴唇道:“母后请放心,儿媳知道该怎么做……”
“我看你是不知道!”
裴后重重的哼了一声:“做遗孀就要有个遗孀的样子,别每日里跟男人搅和在一起,你要是行的端,坐的正,老五他也不会……”
就差明说林月婉勾引五皇子了。
林月婉满心委屈,低了头一言不发,最近这样的话,她已经听到过无数遍了!
但她能如何?
是能绑了五皇子的腿,不让他来,还是一刀杀了他?
都不能。
裴后念叨了许久许久,才放她离开。
林月婉起身时,觉得自己的腿都要跪的僵硬了,她一瘸一拐的出了坤宁宫的大殿门,离开时,隐隐约约听到裴后在问:“凌王妃的那个孩子,有五个月了?”
林月婉猛的面色一变!
她的长陵哥哥,马上就要有第二个孩子了,多幸福啊!
而她,孤单影只……
再也听不下去,她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但才下台阶,迎面一人便笑眯眯的向她走来:“咦,是大嫂啊!这么巧……”
林月婉瞧着那人脸上轻浮的笑,不由咬牙切齿起来:“五皇子,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你也知道我是你大嫂!”
“大嫂怎么了?”萧长琢笑容不变:“大哥去世,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需要好好关照你才是……”
每次都是这句话!
林月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扭过身去,逃一样的离开了。
而五皇子却被她临别时这一眼瞪的浑身的骨头都酥了,眼眸渐渐变深,他若无其事的整了整衣领,抬脚踏上坤宁宫的台阶,心里面却开始打起了算盘。
他已经在林月婉面前伏低做小大半年了,却连美人儿的小手都不曾摸过,不能再这样下去,要好好想个法子,把她弄到手才是……
想着想着,萧长琢忽然浑身发起了热,强自压下这股子邪火,他努力装出一副正经样子,进了坤宁宫。
因为有心事,裴后讲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
及至离开,回到府里,他第一时间就派人,将六皇子萧长凌请了来。
萧长卿听了他的打算,双目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五哥,你什么样的女人喜欢不行,为什么要看上太子妃?你要真把她搞到手,就不怕东窗事发?”
“这有什么好怕的!”
无皇子艺高人胆大,闻言满不在乎道:“大哥都不在了,林月婉若是愿意委身本王,日后本王做了太子,封她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裴后呢?你就不怕她?”
“林月婉又不是她生的,她怎么会在乎……”萧长琢哈哈一笑,道:“母后只在乎本王会不会听她的话!”
萧长卿不言语了。
想了半响,他低低道:“五哥毕竟是要当太子的人,区区一个林月婉,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是自然!”
萧长琢兴致勃勃道:“所以就请六弟,为我想一个好法子,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看着他这副色眯眯的模样,萧长卿感到一股恶心从心底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