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直都拿守卫大周江山,保护祖宗基业这样的责任来教育儿臣,怎么如今轮到母后您了,反而一点都不在乎呢?”
面对萧长凌的质问,裴太后的脸色黑成了墨,语气也有些森然:“皇帝,你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众所周知,你一向都不愿意让辰妃进宫,而她这一次进宫前还好好的,一进宫就遭遇了这些,又是过敏,又是感染瘟疫,陛下敢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么?”
话音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萧长凌。
“母后的意思是,辰妃之所以这样,都是儿臣害的?”萧长凌面上露出一抹讽刺。
“太后,陛下为什么要害辰妃娘娘?他纵然不喜欢她,却也没有害她的理由啊?”没等裴太后开口。众人便纷纷议论起来。
“没道理啊?”
裴太后听着这些议论,脸色不由的更加难看。
她骂也骂了,求也求了,可是萧长凌却一定要将裴玥送走,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她能怎么办?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裴玥,以及裴家前途的担忧,还有对萧长凌的愤怒怨恨,终于让裴太后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朝下倒了下去!
“太后!太后!”众人齐齐惊叫起来。
萧长凌上前一步,在裴太后摔倒在地上之前,一把扶住了她,一叠声的吩咐起来:“来人!快!扶太后进殿!”
“陛下!太后不能在这里啊!”眼看着众人要将裴太后往里间床榻上放,林太医连忙开口阻止:“辰妃娘娘感染了瘟疫,要是太后娘娘在这边,也被感染了怎么办?”
听了这话,萧长凌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裴太后,当机立断的下令:“送太后回慈宁宫!”
“陛下,娘娘这是中风的老毛病又犯了,怕是不能挪动呀……”另一个太医上前开口。
萧长凌双眉一挑:“那依胡太医的意思,到底搬还是不搬?”
“这……”胡太医心中一紧,忙道:“全凭陛下安排。”
萧长凌站在当地,想了片刻,随即开口:“太后娘娘不用搬,先在这里医治,把辰妃抬出去,连夜送出宫去!她用过的东西,全都烧掉!”
“这……”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这下再无话说。
裴太后一病倒,再没有人反对萧长凌的意见,他一声令下,众宫人立刻进殿,将已经昏迷不醒的裴玥抬了出来,放在轿子里,一路抬出城门去了。
当初裴玥费尽心机的想要进宫,绝对料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两边宫人看着那担架上,还穿着一身大红色绚烂宫装,却又满脸红斑的裴玥,全都唏嘘不已。
宫中的情况,就是这样瞬息万变,前一刻,你可能还高高在上,耀武扬威,可是眨眼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庆云宫内,几位太医简单的替裴太后诊了脉,一致同意将她送回慈宁宫内。
闹腾了大半夜,天亮之前,整个皇宫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萧长凌去慈宁宫内看望过裴太后,并没在那里多做停留,便回了坤宁宫。
沈沉鱼知道太后去了庆云宫,担心的半夜没睡,好在勇儿康复,给了沈沉鱼莫大的开心,整个晚上,她都紧紧的将勇儿抱在怀里面,到最后勇儿睡着了,她才依依不舍的将他放在床上。
萧长凌回来时,勇儿睡的正香。
“如何了?一切都结束了么?”沈沉鱼看到萧长凌进来,忙站起身。
萧长凌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吃惊:“你居然还没睡?”
“这么大的动静,连太后都惊动了,臣妾如何睡的着。”沈沉鱼微微一笑,上前替萧长凌脱下外套,随手交给一旁红玉。
萧长凌走到床边,低头看了一眼沉睡着的勇儿,疲惫不堪的脸上涌出一丝笑容:“皇后,这次太子能得救,全是你的功劳。”
“是太医他们都搞错了方向。”沈沉鱼闻言叹息一口气,也走了过来,与萧长凌一起并肩去看孩子,语气里带着微微的埋怨:“要不是你一直都在阻止我去看望他,勇儿的病早好了。”
“朕不是担心你嘛!”
萧长凌挑眉,看了沈沉鱼一眼,将她揽入怀中:“答应朕,下一次不要再做这种劳心劳神的事情了。”
“若是为了勇儿,或者子轩他们几个,我不能向你保证。”沈沉鱼看了萧长凌一眼,沉声道:“还请你谅解,他们对我太重要了。”
“那朕呢?”
萧长凌忽然挑起沈沉鱼的下巴,认认真真的看她。
沈沉鱼从这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中,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陛下同样重要。”
沈沉鱼柔声道。
萧长凌听了这话,却有些不高兴:“在你心中,朕居然不是最重要的?”
“陛下想哪儿去了,当然你最重要。”沈沉鱼连忙改口,语气颇有些无奈,萧长凌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跟个孩子似的,吃自己儿子的醋。
萧长凌笑笑,松手将她揽入怀中,闻着沈沉鱼发间的香味,轻轻叹息一口气:“事情进展顺利,一切都按照朕的安排发展,不过结果却很意外。”
“哦?”
萧长凌低头看了沈沉鱼一眼,道:“裴玥她感染了瘟疫,朕将她送出宫去,母后气的又中风了。”
沈沉鱼猛的瞪大眼睛。
她的重点不在最后那一句,而是瘟疫二字。
“陛下,我们商议的,不是让她过敏么?怎么会……”沈沉鱼的表情里带着深深的迷惑。
萧长凌也轻轻的摇头:“朕也不清楚,裴玥感染的瘟疫从何而来。”
“陛下,这件事情得查!”
沈沉鱼猛然抬起了头,郑重其事道:“裴玥这瘟疫,感染的实在太过蹊跷!臣妾怀疑,这有可能……是个阴谋……”
“阴谋?”
萧长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神色也渐渐的凝重起来:“听你这么一说,朕也这么觉得,这皇宫里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这一切,那人也希望裴玥出宫,更希望裴太后病重,这是为什么呢……”
“陛下别想了,赶紧再睡一会儿。”
沈沉鱼看着他疲惫的模样,面露心疼:“不管那人目的是什么,他终究都要站出来!咱们无需多想,等着看便是。”
“说的好!”
萧长凌面露赞许:“朕也是这个意思。”
之后,熬了一夜的两个人都困的不行,没说什么便歇息去了,勇儿睡在二人中间。
这一天,萧长凌没有上早朝。
许是太子终于痊愈,而沈沉鱼也度过了难关,终于让他松了一口气,萧长凌这一觉睡的格外沉,等他睡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
“父皇,你醒啦?”
一只柔嫩无比的小手摸上萧长凌的额头,带来一股子清凉,随即,是孩童稚嫩的咯咯笑声。
“勇儿,你怎么在这里。”萧长凌一反手,握住了勇儿的小手,随即翻身面对着他:“你娘亲呢?”
“娘亲刚吃了饭,正在看弟弟。”勇儿奶声奶气道。
萧长凌听了这话,总算想起来自己多了一个儿子,而那个儿子,他只是在他出生那一晚看了一次,就再也没见过。
“你在这儿等着,父皇这就起来,与你一起看望弟弟去!”萧长凌伸手,摸了摸勇儿的笑脸,笑呵呵的道。
勇儿歪起脑袋看了他一眼,忽然问:“父皇,弟弟还没有名字呢!”
“也是。”
萧长凌不由的失笑出声,他真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没有看望儿子,竟然连名字也没给他起。
“你觉得,叫景庭怎么样?”
萧长凌问道。
勇儿不由的瞪大眼眸:“父皇,儿臣,儿臣可以给弟弟起名字?”
“可以啊。”萧长凌点点头,笑着翻身下床,也不叫宫女进来伺候,麻利的将衣裳穿上身。然后去洗漱。
勇儿乖乖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动作,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他在东宫的那段日子里,唯一陪在身边的人就是父皇,那个时候,他能察觉到父皇看着他的眸光里,带着深深的担忧,但是现在,这种担忧变成了快乐。
这快乐是因为他病好了,能跑能跳了,还是因为弟弟的出生?
勇儿想不明白。
萧长凌收拾好自己,便拉起勇儿的手往外走,迎面碰上端着茶壶点心进屋的红玉。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不用多礼。”萧长凌冲红玉吩咐道:“去吩咐他们准备晚膳。”
“是,陛下!”
红玉笑着应了一声,随即退下。
萧长凌带着勇儿来到隔壁,一进门便看见子轩,还有子衿都围拢在床前,两个小孩子快两岁,嘴里叽叽呱呱的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而床前的一个摇篮边上,则坐着笑眯眯的沈沉鱼。
她正饶有兴致的听两个孩子说话,显得耐心十足。
“陛下,你醒了?”听到动静,沈沉鱼立刻抬起了头,当她望见萧长凌时,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萧长凌差点就被这笑容给融化了。他点点头,抬脚走上前去。
“父皇!”
不等他靠近,子轩与子衿已经摇摇晃晃的朝着他扑了过去,萧长凌弯腰,一手扶住一个,避免孩子摔倒,目光里有着惊喜:“呦,都会叫父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