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候也想不通,怎么会教出这么个奇怪的孩子来。
说她聪明她马上就能蠢给你看,说她真诚她马上就能搬出虚伪的那一套给你,说她美好干净得不像话可她又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暗色。
“先生,宫门快下钥了吧,现在日头变短了,一会便要天黑了。”她温柔地抚着他的后背,手指与语气一般轻快地划过他的脊背,就像是在抚摸某种大型的兽类。
日光偏转,他们坐在明暗的交接线上,谢危透过层层书架,望向了残阳如血的天幕,淡漠到完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被红透照亮又渐渐地笼盖上了一层阴影。
“先生,好点了吗?”
可能从未好过。
她的眼睫轻轻颤抖,痒痒地蹭动过他的掌心,就像是捉了只蝴蝶。
谢危手指微动了一下,她白皙的脸被他的手掌盖了大半,只剩下被阴影覆盖住的小巧鼻尖和淡红色的翘唇。如果她带他走不到光亮处,那被他留在暗处也是好的。
“你怎么不说话?你再不好,我就不好了。”她抱怨了声,像是抽了骨头般瞬间瘫软了身体跪坐在了地上,“好累。”
谢危收回了手掌,低头看着她:“……这才过了这么会。”
念姝仰着脸沉默了会,面无表情地开始疯叫:“喵喵喵喵喵……”
从第一声喵开始,谢危平稳下来的呼吸重新变得急促,远山一般淡然的眉眼重新汇聚起了黑云风暴,垂在身侧的手掌用力收紧。
念姝见风使舵,通时达变地就止了声,她低头瑟缩成团,哆嗦了下,怯生生地抬眼看他,眼里藏得不好的狡黠却顺着翕合的眼睫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