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运石,体如玉,触之温凉细腻,性阴寒,冻一些正常。”李山河头也不回的说道,语气生硬。
他口中的起运石,便是这大殿地面的主体材料。
“倒是没来过。”李长笑悠然一笑,身子朝后一仰,好奇的打量四周,他第一次进入这座大殿,其内装潢,甚至不输二元宗万宝书院内的议事大厅。
“恨我不。”
李长笑翻身爬起,一刻不曾停息,在那栋栋石柱间走动,或是轻抚石柱雕纹,或是用剑柄轻敲,听其音,辨其质地。相比之下,他那一声问话,好像极不起眼,稍稍走神片刻,便可错过这一句话。
李山河不语,却反问一句,“你呢?”
李长笑漫不经心道:“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不等李山河作出选择,他又自顾自道:“实话呢,不算恨,假话呢,也不算恨。”
李山河嗤笑一声,“倒真有你的,我只听说过,真便是真假便是假,恨就是恨,不恨就是不恨,你这般真假话具是一样的,倒真是少见。”
“在我这里是这样的。”李长笑温和一笑,“那你呢?”
李山河斟酌片刻,欲言又休,李长笑也不死死等待回话,这大殿很大,他漫无目的的观察着一切,目光有转向那尊金晃龙椅,高高耸立,那一纹一路,皆是“尊贵”。
再顺着目光,朝外看去,两座如同神明屹立的陵墓,分别出自李天霞、李天余之手,距离建成预计还需数日。而李山河的寿元,已撑不到那时了。
“我母亲死的时候,也只有我一个人陪着。”
空旷大殿中,李长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轻轻荡荡,恍入昏昏欲睡的李山河耳中。
李山河满是褶皱的面容,嘴角抽了一抽,“所以你是来报复我的?”
“我是来陪你的。”李长笑折返回李山河身旁,一屁股坐下,拧开酒葫芦,灌上一口,喃喃道:“毕竟父子一场。”
“……”李山河默然。
诚然,他从未将李长笑当作己出,因这孩子的出身,侧头侧尾都可算作意外。
可世事何其弄人。
偏偏老死之至,唯一陪伴身边者,仅是他一人而已。李山河不愿底下子嗣,见自己老死的惨状,不愿他们看到自己,屈服于岁月之下。他的爱有很多,虽不算份份均等,却皆真挚炽热,他知道子嗣对他的推崇尊敬,正是如此,才让他独守大殿。
若换人前来,他或许会觉得屈辱,认为李长笑是来耀武扬威,但李山河却有感,对方真是来陪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