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笑过去打招呼,他每到傍晚时分,便会提着小酒,来到屋顶,眺望夕阳落日,眺望众生百态,时不时眺望那棵黄金巨树。百思不得其解,那媚三娘是怎么混上国王之位的?
所以此刻相遇,倒不是特意来寻宋涿的,只是碰巧遇见。宋涿忽问道:“你觉得,人有价格吗?”李长笑一愣,并非是被这一问题惊住了,而是好奇宋涿竟主动说话:“为什么这么问?”宋涿自顾自问道:“一个权贵的人,一个卑贱的人,他们的价格相同吗?万事万物的价格,是由谁来确定的?”
“为何有的客栈稍贵,有的客栈却便宜。”
不等李长笑回答,宋涿便口中喃喃着莫名话语,自个下了楼去。
李长笑望着他的背影,忽眉头一皱,这宋涿的所思所想,比他预料中的深刻,已超脱功名利禄,指向事物之本质。但他之所以困惑,是因为这些疑惑,并非他自己悟得,而是受人所感染。听得楼下王七郎喊李长笑饮酒,他便将此抛开脑后,抓着藤条,一下子荡到客栈门口。
很快,到了学考之日,西弥国的学考,为期三日,共涉七门科目,中途不得离场。王七郎与李长笑,护送客栈学子抵达考场,含泪相送。
李长笑见考场外,人流拥挤,于是心念一动,起了一生财大计。他大肆收购果肉,香料,将果肉研磨成汁水,再投加香料、糖水,便成了一杯杯冰饮。
囤积数日,待三日后,学考结束,再将那冰饮悉数拿出来售卖。那众多学子,在考场数日未出,本便又渴又饿,见到这等清凉冰饮,香甜可口,且售价便宜,自然难以拒绝。
一时惹来哄抢。李长笑哈哈大笑,大赚特赚,这一波下来,竟盆满钵满,羡煞不知多少旁人。
当天夜里清点余财,账目一对上,发现用来还债绰绰有余,甚至还有部分余足。李长笑当即还了债,将媚三娘的卖身契,赎了回来。王七郎道:“你不撕了?”李长笑冷笑道:“撕什么撕。”好不易才将这卖身契弄到手,手中抓着媚三娘大把柄,他撕了功亏一篑?
时间流逝。又过几日,到了揭榜的日子。王七郎与李长笑,早早在集市上候着。
西弥国是小国,但民风开放,学风浓郁,导致每几年一次的学考,赴考学子极多。此刻集市揭榜,看榜者着实不少。
城中客栈,足有数十家之多。每次揭榜时,各家客栈掌柜比那赴考学子更为紧张,若住在自家客栈的学子,有幸能够高中,那客栈名声大扬,便又是一金字招牌,可确保来年生意兴旺,财源滚滚。
实打实的好处。
这一望下来,可不得了。龙来居客栈,足有四人上榜,凤来居客栈,足有三人上榜,其余客栈,零零散散…或一个或两个三个。
见到此景,众掌柜一面抄录上榜名册,一面心中大失所望,都希望花独落自己家,而非均匀散在每人头上。
王七郎脸色忽然一黑,面色难看极了。全只因他浏览数回,却不见一个熟悉名字。他的王七郎客栈,落空了。
一时间面色陡白,哪怕一个也好,但却一个也没有。读书人奋斗数年,赶赴国都学考,最忌讳落霉头。王七郎客栈一位中榜学子都无,日后再遇学考,那赶考的学子,定会极力避开这一“霉头”。
王七郎心灰意冷了,这时,李长笑拍了拍他肩头,朝上指了指。见那榜单最高处,宋涿二字显眼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