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李长笑有一点,始终挥之不去。在最后的梦境拼杀中,李长笑与鲛人东,实有一场对话。鲛人东言,海眼没能葬送人族,那他便自己来。
他用以毕生之术法,挪了海势,将整个凌天洲吞没。这承接北四域、南四域的枢纽,已全然化做无尽汪洋。
从此人族之运,被他鲛人东生生打断。鲛人族败于人族之手。但人族不过多苟延残喘几年罢了。扶摇天下形如大漏斗。而凌天洲恰是中间最薄弱,却又最至关重要之处。鲛人东便是看清这一点,肆意打击报复。
李长笑却另有所想。他确为凌天万万民而痛心,但此刻想得更多的,却是赵青如何了。他盘坐调息,进入睡眠。不出半个时辰,身上伤势已经全然恢复。
自神识扫探,偶遇穆乘风,再到与鲛人东生死决斗,其时已经整整打了两年。打得天昏地暗,心中掉落,海水涌起。合体之战,天地都显得太小,宇宙也不过如此。
李长笑肃清两大强敌祸害,心中却并无喜意。他两年前重金购得的大船,早被摧残得不成人样。他凌空飞行,神识不断扫去。
从离天到敕天再到凌天,入眼之多见,全是无尽汪洋。地势已被海势所覆盖。鲛人东运以大神通,大法术而为。并非简单的搬运海水吞没大地。
而是整片凌天洲。日后万世万代,无穷无尽,全是大海。陆地将再无浮现可能。那万万的黎明百姓,自也永远沉沦海中,永世做那海中冤魂。
南北气运…更是遭一刀切断。如今南北人族,虽尚有交流。但数百年后,必然生疏。待将来洪荒降临,人族气运两断,又如何抵挡?
李长笑暗叹鲛人东之狠辣,其歇斯底里的报复,叫人胆寒。不计代价,不计后果,只为报复。
李长笑放眼扫去,偌大凌天洲,除海浪起伏拍打之声。再无其它。
他仍不愿离去,反复在海中找寻什么。面色始终平静,但心中却早比海潮更为起伏。大海无边无际,海风一吹,带来咸湿闷热之气。
李长笑如此苦寻一月,见得一艘船只驶来。他正满心茫然,便靠上船去。问船长讨些酒喝。那船长倒是个好说话的汉子,笑着告诉李长笑,他这船什么都缺,独独不缺酒水。十分慷慨。李长笑接过酒水,侧躺在甲板边缘,一面看着大海,一面喝着酒。
微风吹起衣角。他白衣甚是宽松,遭海风一吹,当即鼓荡荡的,袒胸露乳。一口酒一口西北风,看起来颇为闲适。然而心中却无享乐之意。
待大船靠岸,船中客尽皆离去。李长笑又独自行入海中。这日,他忽觉察异样,轻“咦”一声。他对凌天海域已十分熟悉,但今日才忽觉之地海域甚怪。
海水湛蓝,但此地海水湛蓝中却掺杂几丝浅蓝。此地海势甚怪,似乎掺了别的什么。李长笑潜入海中,细细观察。
忽发现精妙所在,飞至海面上,取出清萍剑,剑尖抵在海面上,轻轻一划。海面如同纸张一般被划开。久久不曾交会。李长笑越划越远,那划痕愈来愈大,宛若要将海面彻底割开,化为半。
足足划了半个月余,延绵数十万里,李长笑收了长剑,手捏术法,敕令一发。顿见天昏地黑,雷霆肆虐。海水朝四处退避,一块大陆浮现出来。
是凌天皇朝。
确切的说,是半个凌天皇朝。里面有凡人城镇,有穷山峻岭,有烟火气息。一切如此平静。李长笑跳入凌天皇朝中,脚踏实地,重重一叹,不见欢喜,反心中忧愁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