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笑正欲入睡。忽见得房梁上,有一道目光,暗中窥窃自己。他打个哈欠,懒洋洋望将过去。另一根房梁上,正趴卧着一个人。
那人头发甚长,发质粗糙,面容似男又似女。因久不见阳光,皮肤白皙。但再望下瞧,便见此人并无四肢。手、脚全不知去了何处。躯体似一无鳞片的蛇身。
李长笑见多识广,神通广大,修为高深,自不会因此惊慌。倒是那怪雾,与李长笑对视半秒,便自个惊慌失措,跌落下来。
咔嚓一声,正巧摔在了床铺上,压住了刘麻子。刘麻子“哎呦”一声,实打实痛极了,只觉一又沉又重的东西,从高处落下。把自己五脏六腑都压出来了。
他一阵生气,用力一推。那怪物落在地上,重重“咚”了一声。也是疼痛不已,开口骂道:“你这王八蛋羔子,有没有教养!”刘麻子看去,见此人无手无脚,只一张脸孔,并不害怕,反而趾高气昂骂道:“好啊,吵醒了小爷清梦,看我不将你打死!”撸起袖子,一拳一拳打在那东西脸上。
那东西连连求饶:“哎呦,哎呦,别打啦,再打脸打花啦!”“求您啦,求您啦,我又没惹您,您便小人不记大人过,放过我吧…”“我这一把年岁,还被你这样打,你有没有点良心。”
李长笑将刘麻子拉开。刘麻子意犹未尽,又踹两脚。李长笑问:“你知道这是什么?你不怕他?”刘麻子道:“就一窥梁男,有甚么可怕的。”李长笑问道:“窥梁男?”
刘麻子道:“就是住在房梁上,天生无手无脚,帮主人家监视客人的小人。”那窥梁男道:“是也,是也,我专干这等活计,主人家叫我看看,这屋子来了几人,生得甚么样貌。可是睡了没睡。”
刘麻子道:“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等窥梁男,最为好色,最为好偷。嘿嘿,你被我瞧见,不交点血来,我便放你不得!”窥梁男道:“你…好罢,我口袋有块金饼,你俩拿去便是!”刘麻子一番摸索,掏出一块薄薄金饼。嘿嘿直笑,全不理会那窥梁男了。
窥梁男偷偷瞥了李长笑一眼,重新爬上房梁,上了屋檐,快快离去。刘麻子将金饼揣入怀中。丝毫无平分打算。他想:“若非我将那窥梁男暴打一顿,他怎会害怕,又怎会给我金饼。这东西是我能力所得。与你可无半点干系。”受得心安理得,窃喜不已。
经此插曲,无伤大雅。刘麻子又入床睡去。李长笑则跳上房梁。随手取些杂物卜算,他一算如今年月,二算李寻道去向。这不算还好,一算当真一惊。自己这次突破,竟已渡过两百余年,这可太久太久。他自己都未能料到。
李寻道修为甚高,李长笑本不好卜算他具体去向。但李长笑另辟蹊径,只算“李寻道在万仙峰否”,所得结果模棱两可,但细细解析后,得知八成是不在的。
李长笑想着,曾经他总以“求变”当做年号,求变七百余年之多。但如今…再以“求变”作为年号,便大大名不副实了。如今这天下,何来求变。求变之士,均已死干死尽。
思前想后,李长笑自拟了年号,便叫“平安”好了。也无甚特殊意味,就是觉得吉祥,觉得安心。如此这般。李长笑苏醒的这一年,自然便是“平安一年”。
这这世道,还只求快快恢复正常为好。李长笑忽想:“病症肆虐、李寻道失去踪迹、这几百年间发生何事,我全不知。当今天下,虽怪病病人甚多,但都是长生病衍生病症。我只需寻一病人,一步步追溯源头。自然便能寻到李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