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羡看着被甩开的手,眼神中飞快闪过错愕、悲伤、疑惑。
“母亲……”
府医低着头,利索地起了针,提着药箱子弯腰退到外屋去开方子。
永昌县主渐渐清醒,手抚额头道:“ 吓着你了吧?母亲病得糊涂了,羡儿,你不会怪母亲吧?”
霍长羡握紧被甩开的手,嘴角扯扯:“母亲说得哪里话?是儿子不孝,没有做好,让母亲生气。”
永昌县主伸出手,霍长羡迟疑一下握住。
“母亲对你期望甚高,羡儿,爱之深,责之切,你要争气呀!”
“是,儿子谨记。”
永昌县主长叹一口气:“那是谁?”
“是派去灭刘达的人,”霍长羡如实说,“具体事实如何,我还没有细问。”
“那就去问,去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永昌县主音量拔高,“自从那个女人到来,就没有一件顺心的!”
霍长羡沉默一瞬:“母亲先休息,儿子去看看药方,一会儿给您熬药。”
“你熬什么药?”永昌县主皱眉问,“这么多下人,用得着你熬药吗?你应该做的是大事,不是后宅中这些!”
“是,儿子明白,现在就去查尸首的事。”
“尸首的事要查,但也不必太过,一个手下而已,死就死了,着重还是在大事上,那个女人,还有他的儿子,他们的情况究竟如何,为什么和我们预计的相差甚远?你可查清楚了?”
“我……”
“那就是没有了?”永昌县主重重吐气,闭上眼睛,“去查吧,什么时候查清了,什么时候来回话。”
“是。”
霍长羡垂首,退出房间,走到院子里又回头看看窗口,慢步离去。
屋内的永昌县主一直闭着眼睛,根本没有看他。
后窗外的颜如玉微拧眉心。
天光渐亮,她和霍长鹤迅速离去。
“蜂哨这事儿办得不错,”霍长鹤坐进马车,给颜如玉倒杯热茶。
“有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颜如玉抿一口茶,“王爷,你有没有觉得,永昌县主对霍长羡的态度,有点不一样。”
霍长鹤动作微顿:“太严厉了些?有些人家是讲究慈母多败儿,像母亲那样的不多。”
大夫人对他们三兄弟一向宽慈,只求平平安安,不求多么出类拔萃。
“也不是严厉,”颜如玉略思索,半晌,吐出两个字,“嫌弃。”
霍长鹤微挑眉:“嫌弃?”
“对,之前在城门前,我倒没有太在意,那时乱嘈嘈,又是在人前,自然不会流露真情绪,但方才,尤其是永昌县主意识未全部清醒之时,她的言行,无一不在表露这种情绪。”
霍长鹤仔细回想:“可是,这说不通啊,霍长羡是她唯一的希望,若是没有这个儿子,她就更无法与父亲扯上什么关系。想当初她执意生下霍长羡,也是动着想用孩子牵住父亲的心思,只可惜,她算盘落空,没料到即便有孩子,父亲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颜如玉没看着微动的茶水波纹:“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厌恶霍长羡,这个孩子,不但没有成为她的筹码,反而成了黑点,甚至是……耻辱。”
霍长鹤愣了愣,这种女人的心思,他还真猜不准。
颜如玉慢慢盘算,看来,得找个机会,与霍长羡见上一面,有件事是时候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