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的记忆坍塌，真实的过去脱胎而出。

钟弦微微睁大了眼睛，那压抑了数百年的执念和对自己的恨意，以及刻入灵魂深处，认为自己不配为人的自卑，终于出现了裂痕。

天光从裂痕中倾斜而下，他于火光中看清了于曦。

视野以于曦为中心而清明。

“小曦儿。”

他唤，眼前又开始氤氲。

不等于曦出声，他缓缓伸手，一点点收紧双臂，用全部的力气紧紧抱住了于曦。

“原来人不是我杀的，原来我到最后也没有背叛秋洛城。”

他哽咽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是我没用，到现在才终于看到真相，我竟然还认为他们恨我……”

如果不是小曦儿，他到死也许都看不到真相。

钟弦从来都不恨秋洛城的人，他只恨自己，他杀了本该守护的人，他不配活着，这已经成了执念。

如果清心等人没有伪造记忆，直接杀了秋洛城的人，他会满心恨意，用尽全力活下去的报仇。

但让他杀死所有人，会直接让他信念崩塌。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清心他们也算是洞悉人心。

如今得知他没有伤害秋洛城的百姓，这回心秘境自然也就困不住他了。

于曦被钟弦抱得有些喘不上气，她努力探出脑袋，回抱住钟弦，拍拍他道：“这不是你的错，哥哥，你已经尽力了。”

钟弦则摇摇头，没能保护好秋洛城的百姓，他作为城主无论如何都是有责任的。

但此时，最该恨的还是楚萧之流！

钟弦咬牙道：“他们死得太轻松了！”

要是早点知道这些，他定要将清正和清廉狠狠折磨一番再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好在楚萧的魂魄还被他囚着，想折磨有的是机会。

钟弦阴狠的想着。

他到底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心软的钟温羽了。

现在的他，是再也离不开小曦儿的钟弦。

与此同时，回心秘境正一点点消失，一片纯白之中，出现了一道离开的通路。

钟弦抱起于曦，正准备离开，通路的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道屏障，就见清心出现在了屏障后方。

清心恨极了于曦。

她神色癫狂，紧紧盯着于曦白色的瞳仁，尖锐出声道：

“就算你的魂魄夺走了回心眼又如何，我身体上的回心眼可还没被夺走！有我在，你们永远都别想离开！雷劫之下，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最后几个字她咬的尤为得意。

钟弦皱眉，正要出手，于曦拦住他，先一步道：

“清心，你自诩为正道，认为自己不会输，可在百年之前，你输给了还是凡人的哥哥，输给了普普通通的秋洛城百姓，输给了妖族，输给了守旧派的修士，你还好意思使用回心眼？”

清心脸色扭曲了一瞬，立刻回击道：

“那又如何，最后活下来的是我们！其他人都死了，死得毫无意义，我们就是赢家！”

“赢家？”

于曦冷笑：“不，你们是输家，因为他们成功了。

“数百年前的他们不在了，但他们埋下了种子，数百年后，这颗种子生根发芽，在这片秘境里，他们终于救出了他们要救的人，他们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