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语,捻起桌上的蜜饯放在嘴里,眼睛弯得像天边月牙。
“表妹,我没开玩笑!你得提前做准备!”
他顿了顿,眼睛看向轩窗外的杏花,一只雀躲在叶片下避雨。
“我不想当太子!对那位置更是没兴趣!当年皇祖父有个遗腹子,表妹可知他下落?要是细算起来,我和他年龄相当。”
顾长安抬眸淡淡扫他一眼,白皙手指轻叩桌面。
“寻人寻到公主府了?表哥是不是来错地方了?皇后眼线众多,太子该找她帮忙才是!”
太子苦笑,“母后不是贺家女儿是吗?只是托孤养在了贺府!表妹要找的接生嬷嬷,我在长信宫见过一回!只是当时见我来,她们就没继续说话!”
“表哥怎知我在寻那嬷嬷?”
太子放下杯盏,真诚又充满乞求。
“我帮你查当年真相,你帮我摆脱桎梏!互相成全,可否?”
顾长安垂眸,秦嬷嬷已经落在寻幽阁手上了,当年的事情已然水落石出,只是公之于众,还需要适合的时机。
只是不知太子是真的知道先皇遗腹子的存在,还是替皇后来探口风的,这叫她一时半会难以分辨!
“我心悦前镇国公府嫡次女罗凤安,可若想明媒正娶,就必须替镇国公府翻案,我身边有不少母后安插的眼线,查起来困难重重,可我又不想委屈了她,长安,你可否相助一二?”
这事她从一开始就在查,可当年的事过去太久了,好多证据已经被毁,即使有残留的,也未必是真相,包括先皇遗腹子,也是她偶然间得知的。
珍贵妃膝下有三皇子公孙承齐,按理说太傅府应该一心扶持他上位,扫清一切阻碍,但为何又留下先皇遗腹子,没有当场诛杀,这点她一直没想明白。
白南笙的做法就更令人费解,寻着蛛丝马迹,发现他竟是二皇子一党!
太子和二皇子公孙卓青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算皇上百年之后,太子上位,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会是个风光无限的王爷。
可显然她低估了人的野心,有时候德不配位,就会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手足相残。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太子回神,“何意?”
她笑望着太子,一双眼华光璀璨。
“既然表哥诚意十足,我也不妨提醒表哥一句,自古手足相残的事不胜枚举,我就不一一道来了,您心中有数,提早打算才好,虽说您不属意那位置,可...谁信呢?”
太子胸口一滞,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太子也不是轻轻松松能当的,若还听不明白,岂非白瞎了先生教导他储君的为君之道!
他拱手,“多谢表妹提醒,我虽有所发现,但心中也是有所猜测的!从父皇立我为储君起,太子府的刺杀就没断过。”
他苦笑,将面前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珍贵妃生性寡淡,也并不心悦父皇,为了家族迫不得已入宫为妃!她属意怀化大将军!这么多年在后宫不争宠,如有可能,连玉琼宫都不愿踏出一步!至于三皇子承齐,他志在边关,只是白太傅早年上战场,不愿外孙儿也身处险地,故而多加阻拦!”
顾长安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轻轻叹口气。
“求而不得,此生大憾!”
太子也沉默,听着窗外的雨声发呆。
他想起多年前坐在树上啃苹果的小姑娘,被太阳晒得两颊通红,笑得明媚又张扬,随手扔给他一个果子。
“傻愣着干嘛?快吃啊,可甜了!这果树可是我亲手栽种的!”
镇国公府因私通敌国被流放后,他就再没见过她,可午夜梦回,他依旧记得多年前那个午后她明媚的笑容,从那之后,再好的果子也没有了那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