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身过去的时候,慎虚趁我一个不备就把我扔进了井里,自己随后也跳了下来。落水的一瞬间我还在感叹自己拜师不慎,哪有师父正事不干天天琢磨自己徒弟玩的。
扑腾了两下之后我发现,有了这海之灵在水中竟然真的可以畅通无阻。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几个,如果陆佑劫身上有多余的,倒是可以给季陆弄一个。
入水之后,慎虚一脚蹬上井壁,借力翻身改成了头上脚下的姿势。慎虚在水中的动作利落,毫无滞涩。我虽然活动自如,但是在漆黑的井中一时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走才好。
我只好抱住膝盖继续下沉,沉静片刻之后,就觉的水寒入骨,四面黑沉,简直和井外不是一个世界。耳孔中鼓出最后一个气泡,再睁开眼睛时,感觉像一尾深潭中的鱼,天然的不需要光,一样能够看清。皮肤有了麻麻痒痒的触感,我仿佛看见了无数长发如同细小的水草,无根无源的在四面八方飘飘摇摇。
这么荡着荡着,脚下忽然落了实地,我在水中起起伏伏的勉强站住,不动声色的环顾周围。
这口井是个大肚子壶,上面看着普通,井下却是四面扩张,最后竟是宽宽敞敞,足像一间小屋。仰头再向上望,因为井底太黑,外面又是夜晚,所以感觉像乌云盖顶,也不见光。
慎虚在离我不近的地方冲着我比比划划。我一时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用意,只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他最后没办法,只能快速游过来拧着我的身子把我转过去,我一回头,正好对上了一团一团的头发朝我涌来。
我连忙伸手一把握住,不再犹豫,开始混拽乱扯,而水中长发忽然像成了精似的乱舞起来,慎虚一边带着我顺着头发寻找女鬼,一边抡起带下来的绳子充当鞭子,四面八方的乱抽。
一时间水中大乱,他竟是当真打的长发散开,不能缠拢。正是激烈之时,我忽然身后阴气一鼓,来势汹汹。慎虚更早惊觉,一跃而起回手甩出一鞭,耳边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绳子正狠抽上了突袭而来的女鬼!
慎虚手一指面前翻翻滚滚的无边毛发,口中厉声喝道:“你再厉害,也无非水鬼一类。刚刚我手下留情,是要让你反思悔改!没想到你不知好歹,反而变本加厉的继续害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此言一出,毛发阵中传出幽幽的回应:“口气不小,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慎虚收回双手,缓缓抻直绳子:“我?怕你没那个胆量听!”
随即他纵身向前直冲而去,就要强行缚住女鬼。外面此时正是天光即将大亮的时候,女鬼一旦离了水井便是魂飞魄散,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便一口咬上慎虚的喉咙,她虽然看出对方不是平常人物,但还以为他是法力高强的真正法师,用了法术闭住呼吸才能在水中行走。
煞的身体乃是大量怨气聚合而成,一呼一吸都带着毒,何况用牙鲜血淋漓的往肉里咬,就算只是破皮,也足以要人性命。慎虚忍痛不躲,自顾自的要用绳子把煞和自己捆在一起。
煞本来不怕束缚,然而此刻一挨绳子,她再次哀号一声,松了血口就往后退,想必是因为沾了黑狗血,所以让这女尸恐惧。
女鬼躲进角落,身体完全躲在水草一般丰隆的长发之后:“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慎虚看她有了畏缩之意,是个欺软怕硬的货,心中越发愤恨,忽然起了恶意,想刺激刺激对方,于是微微低头笑了一下,口中柔声唤道:“我?我是被你害死的沈家情郎啊,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话音落下,他拎着绳子再次冲向女鬼。而女鬼听了方才他的一番话,竟像是受到莫大威胁一般,骤然发疯一般开始迎击。
井底再大,也无非是大过上方而已,容不下两个人你死我活的互斗。也不知这女尸是道行高深,还是被慎虚的一番话刺激了心神。这次出手招招致命,每一下都是奔着慎虚的心口掏去。
我见情况不妙,脚下踩着水挡在慎虚身前,那女鬼再次出手攻击的时候一手抓在了我的肩膀处。
“徒弟!”慎虚突然喊了我一声。
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疼,只是肩膀被抓伤的地方慢慢的流出了血。那女鬼突然像被灼伤了一般,尖叫着收回了手。而我却在看见血的瞬间周身涌起一阵莫名的力量。
我一把握住女鬼打算收回的手,朝着自己拉了一把。那女鬼的脸朝我靠近的瞬间,我一手伸出两指勾着她的眼眶,她眼球被我戳穿,大声尖叫。
“你不是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人?这东西难不成在骂我?
“你丫才不是人呢!”我说着手上又用力了许多。那女鬼尖叫之间发丝快速舞动,不一会就搅得井下不得安宁。水波涌动之间,我只感觉周遭的水流好像都在朝一个方向快速涌去。
不一会,眼前天旋地转。我被一片漆黑挡住了视线,感觉自己被扔进了抽水马桶。头昏脑涨之后,等头发散去我惊奇的发现,自己和慎虚竟然站在一处洞穴之中。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往下淌这水,很明显我们俩确实是从水中过来的。
我转头再看自己手中的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逃脱了……
我空着手,纳闷的看着眼前的洞穴,耳边都是哗哗的水声,明显这是井中一处水洞。
我往前看去,只见这水洞正中间停放着一具棺材,棺材上用足有我小臂粗细的锁链紧紧缠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