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立忍被雪娆一句话说的断了句,自己的条件在对方眼中这么不值得一提,恐怕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无论是北阴还是丁安国,这一路戴立忍想要拉拢的人好像还没有没拉到的。不过想到这我也纳闷,如果说丁安国能轻信他是因为自己没办法解释身上出现的一系列情况。
就像是我们对生活感到困惑的时候,总爱给自己找个依托。比如看星座,比如看运势,总要想办法去相信点什么。
丁安国也是如此,正当困惑的时候遇见了戴立忍,于是一拍即合,于是死心塌地。
但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北阴到底是为了什么,堂堂的酆都大帝,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会选择和这么一个偏门邪派搅到一起。我单单从表面分析,北阴选择和戴立忍站到一边绝对是没有任何好处。或许是有什么更深一层的关系我没看透?
丁安国被戴立忍身后的活死人摁的死死的,丁川抓着我的衣服问我能不能把丁安国救出来。虽然身后有雪娆的加持,我们现在又身处青丘,但是眼前的状况到底如何实在不是我能判断出的。
“那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就先收拾了你们青丘!”戴立忍眼神中透露出一阵狠厉,稍稍向后一步对着身后的活死人道“你们听着,今天打败了这群妖,青丘之国就是你们的下一个容身之所!”
霎时间,所有活死人的眼睛都齐齐的看向了我们。本来死水无澜的眼神中突然闪现过一丝贪婪的神色。好像戴立忍的这句话是一剂强心针,给了他们拼命的理由。
这几百人的乱斗一触即发,一旦交手无论是活死人还是青丘肯定非死即伤,折损大半。我实在是不想看到本来和这件事无关的雪娆带着族人卷进来,季陆刚要开口,混乱之中,卿酒酒突然叫了一声停。
那边的戴立忍听见了之后,立马喊住手下即将发狂的活死人。
“等等。”雪娆也叫停了青丘族人。
卿酒酒从丁川身边走过来,路过我和季陆,站在了雪娆前面,直视戴立忍。
“要是我跟你走,你肯收手吗?”卿酒酒的嘴唇被咬的发白,好像舍弃了全部。
季陆沉沉的说“不可能,别添乱。”说完给我使了一个眼色,让我把卿酒酒拉回来。
卿酒酒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季陆一眼,眼神第一次朦胧,好像氤氲上了一层雾气。
“到这就可以了,你们能做的都做了。”
“别傻了,就算你现在跟他走他也不可能放过我们。”我小声劝说卿酒酒。
“说到做到,只要酒酒你肯跟我回去,我绝对立马带着活死人离开青丘。”戴立忍听见了我们这边的对话,立马肯定的回答道。
卿酒酒跳过我们看了一眼后面的丁川,丁川会意她要做什么之后快步跑过来拉着她的衣服央求“不要,不要。”
卿酒酒把自己的衣袖从丁川的手中拉出,站离了一段距离。丁川的手空在原地,掌心空空什么什么都抓不到。
卿酒酒的狠了狠心,抬头对丁川道“上次你问我的年纪,我没回答,现在能说了。”
卿酒酒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表情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我叫秦澜,卿酒酒只是酒楼里妈妈给取的名字。今年二十一岁,会弹琴会唱曲,手臂上有一颗朱砂痣。都记好了啊。”
卿酒酒说完之后转过身,脸上的笑意瞬间幻化做了冰冷,眼神直直的看着戴立忍“如果你出尔反尔,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戴立忍喜上心头,连忙往前走了两步朝卿酒酒伸出手“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快过来,我带你走。”贪婪的嘴脸映入眼中,卿酒酒蹙着眉头嫌恶的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带着我的尸体走吧,我再也不会反抗了。”
卿酒酒说完猛地睁开眼,伸手就朝我身边冲过来。我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放在口袋中的匕首已经被她抢走。
季陆看见的瞬间冲过来想要夺下,但卿酒酒却毫不迟疑的把它插进了自己的胸膛。我仿佛听见了空气中清晰的撕裂声,自卿酒酒的前胸传来。戴立忍猛地一下愣在原地,瞪着眼睛连动都不敢动。
卿酒酒的身子在我面前迟疑了一下,最后缓慢的向后仰去。好像一朵陨落的花,风里雨里这么久,最后却枯萎于一只昆虫无力的攀爬。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她那双不惊不喜的眼神中承载了太多的过去,她不愿意提起,好像每一次面对都是在抠自己的伤疤。而我也就配合着什么都不问,所以让她心里郁结的那些事越来越深。
以至于卿酒酒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如果我能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一些,当时她会不会就能想开一点,最起码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丁川大叫着冲过来,一把接住她的腰,扶着她坐在地上。卿酒酒手上还扶着那把匕首的刀把,呼吸变得急促。我连忙跪在地上看着她的伤口,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
卿酒酒断断续续的喊着我,我点头道“你说,我听着呢。”
“别胡思乱想,我是自己累了。反正身上中了尸毒,也撑不住多久了。”她每说一个字胸前那个窟窿里的血就流的多一些,声音中夹杂着急促的呼吸。我着急的喊她不要再说了,她却坚持要让我听完。
“之前说不想,不想让你们把我交出去,其实都是自私的话。从那个鬼地方离开后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赚到了,够了,足够了。”我突然就涌出泪来,收也收不住。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像感同身受的怜悯,像最深处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