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疼都是骗鬼的,刀尖没入之后我疼的连喘气都不敢用力。
但仍旧装作一脸平静的说“我不是乖乖女,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所以你放了我,大家往后各走各的路。”
重楼眼角抽动,但是对着一脸决绝的我又实在没有办法。我见他态度松动了一些,闪身从他身前离开。一手扶着自己肩上的刀,跌跌撞撞的走出去。
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重楼单掌拍在面前的柱子上。直径半米粗的柱子拦腰断裂,直挺挺的砸在旁边的地上。
“邪骨,你凭什么!”重楼不甘的怒吼。
我原地顿了一下,不做任何回答的走了出去。我知道他在愤怒什么,想问凭什么我一介凡人就能把他堂堂鬼尊玩弄于股掌之间,想问凭什么始终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追随,想问为什么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动手杀了我。
其实,从重楼说出他喜欢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输了。
而我,仗着他喜欢我,以伤害自己作为筹码,手段卑鄙。或许,重楼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两千年前的那个邪骨。
张口闭口都是直接赤裸的条件,倔强和戾气都写在脸上。他爱的是那个可以一人大杀四方的邪骨,不是现在这个连出行都要有人跟随,弱不禁风的我。
而我唯一感谢当年那个自己的就是,她曾经被这样一个冰冷的人爱着。否则如果让重楼这一世遇见我,恐怕我早就成了厄煞疆域的一抔土。
走出重楼的寝宫,我再也没有回头,也没有人来阻拦我的去路。但是面对茫茫的白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慎虚,他现在应该恨不得我去死,我怎么样,季陆怎么样,对他来说到底真的还有所谓吗……
肩膀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白雪上,从寝宫出来一直流到百米之外我的脚下。恐怕没等我走出厄煞疆域,就要气血流尽而死。
低头之间,我突然看见了当初陆佑劫离开之时挂在我脖子上的哨子。我拿在手里反复摩挲,最后还是狠了狠心放在唇边吹响。
海螺的声音从这个小指粗细的哨子里传来,瞬间飘荡在厄煞疆域的上空。只是一瞬间,成片的白雪涌上了一层水,在涌到我脚下的时候瞬间结冰。
我抬脚踩上去,鞋底和冰面发出了咯吱的一声。
就在下一瞬,一个身着蓝衣的身影出现在冰面的另一头。许是来的匆忙,陆佑劫还没来得及换下自己在东海的装束。头发被高高的束起在头顶,身上是湖蓝色的对襟古装,腰上环住一枚水滴状的玉佩,好像戏文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
我竟然从来都不曾注意,陆佑劫生的这般好看。
只是我现在仍旧没有欣赏他的时间,肩膀上的伤就传来剧痛,我再也撑不住,直接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陆佑劫喊了一声卧槽之后就冲过来,两手架起我的肩膀。
“我的妈,祖宗,你这是咋了?”
没想到陆佑劫回了东海这么长时间,东北口音倒是一点都没变过来。
我没力气回答,他自己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宫殿,自己也搞不清眼前的状况“你这,你这怎么就来了厄煞疆域呢?”
他说完了之后不停的晃动怀里的我“小谷,你醒醒啊,这怎么回事?”
“别晃了,你是怕我不死吧。”我这手里的刀尖每次被他晃动一下都会深入一点,疼得我喘气都困难。
陆佑劫低头看见我前胸的伤口“重楼伤的?”说完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寝宫方向,骂了一句操,说着就放下我冲过去,杀气腾腾。
我紧忙拉住他的衣服“不是,是我自己。”
“你有病?你自己扎自己?”陆佑劫以为我在帮谁开脱。
“你就别添乱了,赶紧带我走。”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跟陆佑劫废话,说了这么两句之后整个人就好像要虚脱了一样。
陆佑劫不死心的看了一眼重楼的寝宫,最后还是咬咬牙把我抱起来。脚下本来延展在雪地上的冰晶卷起,把我们二人团团围住。我只感觉耳边一阵呼啸的海浪声,再睁开眼的时候身旁已经是不一样的世界。
我被陆佑劫放在床上,抬眼看着身旁造型奇特的卧室“这是哪?”
“东海啊,到底还是带你来了。”
我环顾四周,忽然想起之前陆佑劫曾经问我要不要来玩来着,没想到那会拒绝了,到头来兜兜转转的又绕了回来。
我刚要说什么,陆佑劫就把我嘴唇捏在了一起“老实躺一会,我去找人来给你疗伤。”
我老老实实的躺下,看着自己前胸的匕首不禁佩服自己,怎么就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呢。
不一会门口走进来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腰的老人。陆佑劫立马站起来迎过去,引着人来到我床榻前。
那老人看了一眼我肩膀上的匕首,摸了摸胡子说了声小意思。陆佑劫不忍看,把头别到另一头。我还没弄明白这老头要干什么的时候,他说着两手就摁上了我的刀柄,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匕首嗖的一下就拔了下去。
我嗷的一声喊了一嗓子,吓得陆佑劫连忙转过来跪在床边摁着我的胳膊,怕我从床上蹦起来。
“你扎自己的时候不挺能的吗,这会嚎什么嚎。”他半是埋怨的说。
老头在我伤口上折腾了半天,最后又敷了药之后转身点着头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我这几天不能沾水,不能大动。我连嗯的劲都没有,就眨了眨眼睛,意思自己记住了。
老头转身离开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我手上的擒骨,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但却没太过表露出来,就拎着药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