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教授。”杨经理站在会所大门口,面有难色地往旁边递了个眼色。
他告诉我,陈总跑出来了,一头扎进边门的巷子里。
我:“一个人?”
“嗯。他说,要去找……长,长颈鹿……”
我:“……”
陈望喝醉了就想要找动物的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杨经理给了我一把伞,我点点头。
“你们去忙吧。”
“拜托您了高教授,这,陈总这样……我们真的是头一次见到……”
杨经理等人进去了,我一个人撑着伞,往巷子里走。
这里通往夜色的后边门,两辆车的宽窄,平时卸货什么的都走这边。
如果上一次在包房里陈望羞辱我的时候,我就真的跳楼了的话……
那么我应该是会摔死在这条巷子里。
这个时间,又下着雨,巷子里几乎没有行人。
我看到陈望靠在路灯下坐着,浑身都透了。
领带散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
嘴里兀自叨念着什么,待我走进的时候,才将将听到——
他说,对不起。
我站在他身边,举着伞,什么都没说。
他自己在地上扭曲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到我。
“高韵……你是来带我走的么?”
他说。我心里倏然一寒,未及开口,他突然起身爬了过来!
就是真的爬过来,一把抱住我的双腿。
“我知道你是来带我走的!是我害死了你……高韵,对不起……”
他喝醉了,竟以为我死了……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由着他就这样抱着我,嚎啕纵声。
“我错了!高韵我错了,你别走……你疼不疼……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看到好多血……你疼不疼,你恨不恨我……”
我回头看了看会所包房的窗子。
我知道,他的记忆错乱了。
酒精作用在他疲惫不堪的意识里,他只记得一些片段……
记得我纵深扑向阳台,记得我满身鲜血地倒在他面前。
他以为,我死了。
弯下身,我放下伞,用双手奋力挣开他的搂抱。
雨水落在他脸上是冷的,我的泪水落在他脸上是滚烫的。
“陈望,我还活着。”
我说。
“你骗我,高韵死了……她被我害死了……”
陈望看着我,眼里一片绻缱。
我蹲下身。
他的手伸过来,我凭空攥住。
他要摸我的脸,我没有拒绝。
他的手很冷,雨水把伤口泡得发白,血色溶于夜色。他摸着我的脸,喃喃说:“高韵……对不起……”
我按住他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
可我的心早就凉透了,这会儿再也挤不出任何温度,任何感动。
我曾无数次问过陈望,这样对我,你将来会不会后悔。
可是当我看到他一个人在雨水中挣扎,疯狂,颓丧,失控的样子,我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为什么要跟别人好?子衿的事,不怪你,不怪你弟弟,是我……是我把一切搞砸了……对不起,你还能原谅我么?你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白蕾还要你。”
我说。
“陈望,你就当我已经死了,你会有新的生活的。有的坎,不过是心里的坎,迈过去,就什么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