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人间难得的乐事,宋隐时不时地为两人的添上一笔,惹得白逸大赞。
“催酒莫迟留,酒味今秋似去秋。此春树暮云之情,若是翊安在,那就完满了。”
屋里暖意太足,宋隐支起半扇窗,微凉的风拂上面颊,她惬意的眯了眯眼睛,迷蒙中遥望漫天晚星,此刻只觉未饮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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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绪微梦间,谈笑饮酒声渐远,不知何时入眠,醒来时已是天光乍亮时。
宋隐甚至还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身上还穿的寝衣。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瞧见阿雅半低了身子扶着膝盖看着她,正备着为宋隐洗漱。听到动静后凑过来看看她,没料到她猛然起了身,躲闪不及,差点碰到彼此的额头。
好在阿雅退了半步,抚了抚胸口说:“昨夜是夫人抱着你回来的。”
宋隐听到这几个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将我抱回来的?”阿雅只看到她的眼睛极可爱地睁大了,双颊飞红,不自觉地摸了摸她的头。
“是啊。可小隐不用纠结这个嘛,夫人是你母亲呢。”
也许是太久没有被人这样照顾着,也或者是自己一直拒绝别人踏足自己的一方天地,宋隐坐在床上发了一会愣,来规整自己的心绪。
一切都丰盈而愉快。师父回来了,跟林家更进一步,父亲母亲都建在,自己并不像上辈子那样无家可归。这北地漫长无垠的冬天,就要融化了。
初春和煦的日光就这样映在她的脸上,将乌黑的睫毛与瞳孔映出点光彩,她就将双腿蜷在胸前,头半埋在臂间半坐着,朝霞初日披在她身上,于是她漾起一个惬意的笑。
阿雅忙碌间隙回头瞥一眼她,见她如此,并不问为什么,也跟着弯起唇角。
“小姐,夫人嘱咐今日需得向白先生行拜师礼,莫要在林府逗留的太久。”
“我知道啦。”宋隐这才从床上坐起来,接过阿雅递过来的面巾开始洗漱。
“阿雅,”宋隐放下牙具,一面跑到门外探头看她,“阿雅姐姐,想不想学识字读书?”她眨眨眼睛。
阿雅正清扫院中的地,听到她讲话,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小隐可知我为何到宋家来做婢女?”宋隐放下扶在门边的手,立直了些。“不知。”她摇了摇头。
扫地声和阿雅带着些可爱的少女声音一并响起:“是我父亲要将我卖给窑子,给我幼弟吃饭读书。我本是故乡在焕州,当年焕州饥荒,官吏侵占土地,父亲母亲便一路流窜到上京京郊。阿父胆子小,不敢去黑市将我卖掉,可牙行处须得办手续。”
“汀兰轩那种地方也定是不要我的,所以…将我卖去窑子里。”
话说完了,只有扫帚的竹枝在地上摩擦出有些刺耳的声响。
“是宋老爷当年行医时将我救下的。”阿雅抬起头,看向宋隐,却似浸在回忆里。
宋隐隐没在袖中的双手微攥,“好一个民无立锥之地。”只是这声音隐没在扫地的噪声里,几不可闻。“我也愿读书。请小姐教我。”阿雅做完了手里的事,对着宋隐郑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