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里偶尔能见到云景澈几次,那人仗着自己年纪大,常来年纪小的人多的地方乱晃,为此没少被林怀祺打。
偶尔云景澈会跟着林怀笙来,不过林怀笙是来看自己的妹妹有没有好好念书的,若是刚巧怀祺吃了瘪,这时候云景澈就会跟着笑几声。
程家的少爷程青竹还瘫痪着,虽然宋隐和白逸已经知晓是皇帝为了敲打跋扈的程伯侯而做的,可朝野上下皆不知晓,当时皇帝任命白逸暂补大理寺少卿,只给了他几日时间查明案子。
白逸当然知道皇帝不想要这个结果的,所以就顺了他的心意,期限到时称自己无能请罪,接下来的发展用脚趾也能想到了,无非就是建庆帝仁慈,念及白逸身为臣子兢兢业业十几年,劳苦功高,念及旧情只革了他大理寺少卿的实职,在白逸“少年中书舍人”的光明坦荡仕途上,正大光明的抹了把黑。
用一个孩子的一生一石二鸟,多是皇帝的好算计。经此一事,宋隐才知道何为最是无情帝王家,所谓的建庆帝“仁厚”也不过如此。
宋隐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心绪清了清,林怀祺瞥了她一眼,都已经对她这个小动作见怪不怪了,因为宋隐似乎在别人面前时不会有这样的小动作,经过她的观察,是在信任的人才会如此,于是林怀祺也不以为意,撩开帘子一角偷偷瞧着外面的风景。
今日也是个晴天,暮春初夏时节是宋隐最喜欢的时候,天高风清,连思绪都跟着清晰起来。
宋隐缓了口气,看到手里的那本被自己翻的有些破烂的《盐铁论》摸了摸下巴,今日并非没有开心事,想起昨天那个孩子就很有趣的,分明是个男孩却穿了宫女的粉色衣裳,捏住他下巴的时候也不反抗,白皙面颊上的肉因为她手指的按压略微挤起来,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自己,虽然知道他是装出卖乖的模样来骗自己,可还是挺可爱的。
一会下了徐老头的课就去拿着这书逗逗他。
思绪飘到这里,宋隐面上挂上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却不知林怀祺瞥见时一脸见了鬼的模样:小隐今日怎么如此阴晴不定。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林怀祺忽地凑过去,鼻尖差一点就要碰到宋隐的,后者躲闪不及,两人的脑门倒是先碰上了。
“不要一惊一乍的。我最近发现个乐子,先去查探查探,有机会告诉你。”
宋隐不打算对她隐瞒,只是要将事情搞清楚再告诉她。林怀祺鼓了鼓脸颊,故意斜着眼睛看她:“好吧,那我可记着呢。”
宋隐笑笑,这时候马车也停了,两个人一同下了来,或许是长高了的缘故,两个人都不太用人扶着,只是跳下来,然后利落地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再接过小书箧进门去。
刚巧丹青馆过了晨读,此刻正在休息着,甫一进门就碰到了云景澈,执着他那把玉骨扇子笑眯眯的歪头看他俩,不过宋隐觉得主要是看林怀祺。
云景澈是凌宁长公主的孙子,宋隐须得行礼,她略略欠了欠身,行了个不那么标准又挑不出错误的礼,就听他说,“说了多少次了,小隐妹妹不必行礼,我就是个便宜小王爷。”
他说到“小隐妹妹时”头上冒出一只手来,宋隐眼睁睁看那双手落到他发顶上,果不其然又瞧见后面高一些的林怀笙。
云景澈挨了一记,一脸哀怨的瞥了眼后面的人,宋隐便又听见一个清脆爽朗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