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抬眼眸时，看到面前的小姑娘面上的惊喜之色，正巧有飘落的花瓣落在她发顶，她笑得很灿烂。手上的书本的重量一轻，那两本书在对宋隐手里灵活的打了个转被摆正了，指尖落在青色书封上，掀开泛黄的纸页。

经常翻看的几页压出了不太明显的痕迹，所以一翻就就会翻到那处。

印象里，本有几页挂在书脊处摇摇欲坠，但眼下已经被黏合平整。

宋隐将一双手抚上去，接口的地方韧而顺滑，“这是怎么做的？”

见楚灵想要开口，宋隐伸出一根手指想让他噤声，却又不知道顾忌到什么，手又伸回来，笑眯眯地抵在了自己的唇角，“别说话，让我猜猜。”

“是用竹纸涂了浆糊？”她赞赏地点点头，那只抚在纸面上的手掀起淡黄的书页，那页被光照得透明，墨迹也跟着泛出细密的光彩。

“还书晚了些，顺手便补上了，还望姑娘不要介意。”楚灵略微抬了抬眼，眼睫弯出好看的弧度，像极鸦羽根部的细密绒毛。

其实并非顺手补好的。楚灵为了这点竹纸与浆糊，搜罗满了整个秀安宫，最后还是在钟粹宫徐婕妤的小厨房里找见的，包叫花鸡用的竹纸和麦粉。

皇子溜进宫妃的小厨房，怎么看都是件离谱的事，为此他和徐婕妤解释了好久，她才放他进去找东西。

想到这里楚灵面上就染了绯红，不过他自己没有发觉，眼睛还瞧着宋隐，等她回话。

宋隐先是半敛了笑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听他讲，待他说完便歪了歪头，“你还挺厉害的。”她还想说些别的，发髻上的素色银钗许是没有扎紧，因着歪头竟然顺着发丝滑了下来，落在石板地面上，迸出清脆的声响，墨色的发亦散开在肩上。

宋隐有一瞬的惊诧，杏眸睁大了些，倒是比平日里不笑时生人勿近的模样生动得多。

她反应地极快，楚灵未来得及收回目光，她就已经一手扯下了腰间系香囊的绸带，举起手来，将头发束高了。

她今日穿的窄袖的衣裳，高束的头发反而更加相配。饶是袖口窄，她束发时胳膊上的布料也滑到了手肘处。

今日是第二次看到她的手腕了。

楚灵立刻移开了目光，弯腰想替她捡起那支银钗，但她已经整理好了头发，正将手向地上伸。差点撞在一起，但宋隐见他离得近，及时将手收了回来，站起身来，接过那枚银簪。

“多谢你。”宋隐稍稍甩了甩发尾，背起手，一个转身朝亭里去。

这应该是独属于这方亭子最后的景，过了今夜，一场雨落下来，枝上的花叶多半要所剩无几了。宋隐坐在石凳上晃脚，见楚灵还立在原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要来坐会吗？”

楚灵却是摇了摇头，语气很认真地开口：“要下雨了。”

他话音刚落，便起了风，扬起他的鬓发，一缕发丝拂上了面颊。

“再过几日花朝节，二皇子，我瞧着你在宫里无聊，可要溜出宫去？”宋隐在亭里坐着，面前是花幕，半掩着，楚灵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好像奇怪地知道她是笑着的。

而且他并没有告诉过她，自己是宫里的皇子。

罢了，入宫时闹得沸沸扬扬，上京城的人不知道也难。

正想着，却见宋隐跑出来，“你这少年老成的，我看着比御史台那群人都古板。总之都在上京城，就两个时辰而已。”楚灵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楞楞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