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即刻去办。只是娘娘是否也需要?”
尔夏偏头瞧了一眼元姬,“那便劳烦您了。”
“今夜宫中宴会,臣本就要去各宫送汤药,不过是职责所在。”
话说完了,对面的主仆二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带上了门,风便又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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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的宴席散了,太子落得一个禁足的下场,东宫是别想回去了,连带着连皇后都跟着受累。
此刻他正走在宫道上,身后只有一个小内侍跟着。皇帝下令禁足之后便离开了,皇后跟着回了景元宫,只有楚慈还待在那处。
建庆帝似乎早已经掌握了他的踪迹,莫说他去了昭狱,连他得了一块玉都知道。
当初程伯侯献上那块玉,显然是知道建庆帝年纪渐大疑心渐重,害怕狡兔死走狗烹,想要拉拢储君的心昭然若揭,只是碰巧不知为何被人发觉,反而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还促成了飞羽卫建成。
这是高彦礼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楚慈当然不知道。
他知道的不过是,自己冤枉得很,案几上的酒尚未饮完,一边的内侍想要给他斟酒,太子正好有气没地方撒,被他一手挥开,生生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起来。
最后他直接举起酒盅倒向嘴里,眼见着最后两滴也没了,即便穿着太子的蟒袍,却并没有太子的样子,随便抹了两把嘴角就跌跌撞撞地走出殿。
身后一直跟着他的那个小内侍赶忙提上灯笼急慌慌的跟上去,顾不得刚才摔到地上伤了右胳膊,左手因提着东西颤颤巍巍的,连里面的烛火都忽明忽灭。
此处距离景元宫还有些距离,今夜刚得了罚,想要乘轿是不可能的了。
宫道深远,夜色渐浓。万物卸下光亮,尽头连微弱烛火都消失。
许是楚慈喝了太多酒,分辨不清方向。宫中道路并不曲折,却像个囚人的迷宫,如何走都只能被桎梏。
他只能看到尽头处渐渐亮起来,宛如夕阳落下前的最后一抹余光。混混沌沌里什么都看不清,出于本能的,他便朝那里走。
这人间煌煌明亮,暗中灯火泠然。远天渡不过初春夜里的风,哪里也捎不来晴昼的春光。
这是元美人在昏暗中蓦然一瞥,瞧见那个极像当年那个男子的人时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或许她并不懂如何宣之于口,也不懂这些大盈人附庸风雅的情怀。
所有的话,全部都蕴在划过面颊的那滴泪中了。
倘若这里有一点烛光,又或者元姬今夜并未饮酒,她就会发现,这个人并不是当年的那个男子,而是那人的长子。
而楚慈却怔愣了一瞬,似是不敢相信面前的白衣女子,竟是他肖想一夜的那双绿眸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