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庭院即使在冬日,也并不单调,端的是移步换景,飞檐悬空,雕甍绣栏的手笔。
府里种得最多的就是青松翠竹,四季常青,在冬日里也不似枯木般了无生机,况且是君子的好寓意,没准儿还是帝后亲自让植下的。
冬日酿梅花酒,是世家大族附庸风雅的妙事,且梅花酒的味道并不比桃花杏花梨花酿的差,甚至更胜一筹。
红梅也是律回岁晚,看似冷寂的园中为数不多的慰藉。
就当频添佳话,试撷几枝聊慰寒日了。梅花是报春之花,但愿它们开败之时,能迎来真正的春日吧。
虽说是附庸风雅,但是到了几个小少年这里,就跟那不是一回事了——没在梅园里玩起雪来就是好事。
几个人到了府里的那一小片梅园,看到秾华围里十几株梅花,含蕊经霜雪,漠漠远香出尘,比林府的红梅更盛一筹。
楚晚珀一手抱着敞口的白玉花樽,另一只手伸手折梅,云景澈便走过去,接过那花樽,楚晚珀将花枝放进其中,递给他一个“做的不错”的眼神。
大概是云景澈这小子怕楚晚珀把自己遛出来的事情告诉长公主吧。
林家兄妹和宋隐挨在一块,三个人抱胸看乐子,人确实比这花得趣。
“嗳,你们可知道前朝有一典故,叫做‘含英咀华’,其实说的就是嚼梅花。取糖霜以梅花作伴,味道比起糖渍的青梅来说更添一丝梅香,小苦而甘。”宋隐也折了一支开得正盛的梅花,留下那些还没有盛开的花骨朵在枝头,静待开放。
“小隐难道试过?”问这话的是云景澈,他对这些一向感兴趣,抱着半满的花樽回过头来,红妍的梅花触上的脸颊,衬得他的面色也红润起来。
“还没来得及。”宋隐笑笑,不卑不亢地说:“府上没有种梅花。不过今天正好。”林怀笙听到这些,跟着宋隐上一句说到的补充,“你说的可是杨万里那句‘剪雪作梅只堪嗅,点蜜如霜新可口’?”
“正是也。”宋隐答,“还有用来煮粥的,收落梅花瓣,用雪水煮粥候熟,下梅瓣一滚即起,食之据说可以清神思。”
云景澈又回过头来,看了林怀笙:“你一个武将的孩子,怎么懂这么多笔墨上的事情?”
“墨守成规可要不得。”
“我看云景澈就是懒而已。”林怀祺岔开云景澈的话,“今日有雪有梅有酒,做这些不是正好?”
楚晚珀把她当成妹妹看,只道:“莫急莫急,今天只是摘梅花,花瓣要用糖渍多日才能酿酒,到时国子学散了学,我们再来做,酿好的酒就埋在我府上罢?”
林怀祺点点头,“那就先做糖渍的梅花,午膳做一点梅粥也不是不行。”
倒是把众人都逗笑了,这孩子还不知道别人笑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