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了筠霖镇这小地方又是雕花梨木的摆设,又是明前的龙井茶,我看你是没少贪!”
“非也,非也。”李翊安将手肘垫在脑后,“白兄你我混迹朝庭几十年,怎会不懂那些腌臢事。我一无妻二无子,所得这些都是赏赐。端的是了无牵挂。”
“我看你是挺惦记你那徒弟的。”白逸长叹一口气摆摆手,“罢了,商人重利,宋隐你莫再多言,就依李老的意思办罢。你北上进京赶考之前,将此事定下。”白逸放在床边的手敲了敲,似在警示宋隐。
宋隐想着先答应着,于是低低应一声知道了,微躬了身子与两位师父道别,转过身离开。院外的竹子隐隐绰绰,无月的夜晚显得格外朦胧。她一面朝家走,脑子里思量着有无更好的法子,未在意路,差点撞上急匆匆跑过来的妃色身影。
男女不便过多触碰,宋隐赶忙双手虚攥,扶住对方后敛目退开,待对面人理好衣容才抬眼,这才看到眼前少女身后又跟着个大麻烦,不知什么风将郑岐凌吹来了。
“你…你都知道了?我父亲他...”赵窈鸢双手搅着腰上的丝带,圆圆的眼睛泛着泪光,觑了宋隐一眼,又不敢抬眼正视宋隐。她有些庆幸的想,幸好此时不是白日,不然被心上人瞧见自己的脸比自家父亲倒卖的胡果还红,岂不是要丢人了。
宋隐比她高些,微低了头,看一眼她的手,又看着她滑稽的红脸,这场面她虽没经历过,却不傻,明白赵家女儿的意思,于是愈发绝望。她本想着到了上京就自称这是自家妹妹,到时目色一个好人家,自己在京城为官,倒也不会让她受了欺负。
“好你个宋隐,我说赵家妹妹这么晚了去找谁呢,原是你小子呢,”郑岐凌看着这场面愈发不对,急急忙忙从后面跳出来,指着宋隐鼻子大喊大叫。
郑岐凌似是觉得指着鼻子骂仍不解恨,于是咬了咬牙一拳挥过去。宋隐为避嫌背着手在身后,一个侧身躲开来。
拳风扬起了她鬓边一缕发丝,想来这一拳是用了十分的力气。宋隐深觉无奈又好笑,她作为一个学过物理的现代人,来了这儿又自幼习武,自然懂得用多大力气打人,自己便也会受到同样的力这样的道理,像往常一样不与他一般见识。
“嗳,郑岐凌你能不能消停一会?”赵窈鸢转了个身,没了那羞怯劲儿,双手掐着腰道。
郑岐凌倒也不算个傻的,不打算跟宋隐硬碰硬,他看了看赵窈鸢,冲着宋隐抛了句“你小子给我等着”虚张声势似的甩了长衫袖子,快步走去找人了。
郑岐凌是蕴霖镇乡绅的儿子,平日趾高气扬惯了,除了读书便是围着赵窈鸢团团转,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安得何心思。只是赵家女儿出身商贾,郑母要死要活的不同意。谁知他还没打消这念头。
他去岁同宋隐一般到渡明城参加了乡试,排了乡试第五。宋隐对此并不意外,郑岐凌毕竟是举人老爷的孩子,自小便读书,年纪方过弱冠,这样的成绩其实算得上好看。
不过这样的等次跟宋隐比相去甚远。因着几年前宋隐一来,才学上压着郑岐凌一头,后者没了那股傲气的资格,处处与宋隐作对,不过说作对也不太准确,那郑岐凌每天像个斗鸡,没事找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