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一瞬间，宋隐就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

是陈程，前几日在渡州刚刚看到的那个人。

算算日子的确他们也该到上京城了。宋隐来得算晚的，但好在起码能骑着马来，但是相当一部分学子其实是只能靠自己的双脚。

陈程是其中的一个。

宋隐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想要找到自己，叫住自己。

虽然并非宋隐的本意，但对于她来说，可以要把一些见不得光的可能性纳入在内了。

比如这个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真的是虚心好学想要请教问题，还是背后由谁指使前来靠近自己，或者借由自己接近其他人。十几岁的时候经历了那种事，宋隐如今在大盈无父无母，不得不防，不能不防。

这样想着，宋隐换上了温和的笑脸，虽然自己看不见，但是宋隐知道，或许这个笑脸和自己所厌倦的那种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是？”宋隐故意装作不敏感，所以只是先开口问了他的名字。

那个名叫陈程的人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腼腆又不好意思地笑了，面上是掩藏不住的慌乱无措。

“我叫陈程，和你，”他喘了一口气，“和你一样，我也是渡州人。”

宋隐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意更胜了一些，“看来我们是同乡，以后可要陈小兄弟多加指教了。”

陈程本来不怎么大的眸子听到这句话不久后猝然睁大。其实这句话宋隐说得很死板，大概知悉礼数的人都会这么讲。

但是陈程的反应却是超出了两个读书人刚认识的时候该有的反应程度。

只见他慌乱地开口，“真的吗？那我们就算认识了？”

这话倒是让宋隐有点为难，应该算认识，但是其实这种话还有更深一步的意思：既然已经算是认识了，那就有下一步发展成朋友的可能。

“是的，我现在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宋隐脸上仍然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挑挑拣拣找出一句不远不近的话来讲。

“宋公子什么时候进考院？”这人显然是太激动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宋隐态度的变化，也没有品出的更深层次的意思，一门心思只顾着问自己好奇的内容了。

宋隐无奈，虽然心中的警惕依旧没有卸下哪怕一丁点，但是仍然保持面子上的礼貌，毕竟这个人目前为止除了有点古怪之外，没有做什么实际的事情，只是缠着自己这一点让宋隐有些无话可说。

但是宋隐心下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比如这个人虽然行使古怪，但是可不能说是没脑子。

走到上京城参加春闱和殿试的，已经都能算作举人老爷，是每个州选出来的士子人才，没有点脑子是走不到这一步的。

陈程穿着一身和那天一样的陈旧的麻衣，说不定是穷苦人家出身的读书人，寒窗苦读，不擅长与人交际也是正常的。

“过几日就去。”宋隐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