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蓁蓁一下子回神,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什么?!”
“年节当晚,洛姑姑给皇上和淳嫔送了壶福喜酒。”昭贵人说话不急不慢,夜里听上去更像是呓语般起伏的调,“是御前的人撬开了口,只说是福喜酒,旁的便问不出什么了。”
酒?郭蓁蓁侧眸看一眼昭贵人,片刻后,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太后当真是心急。”
后宫里头,后宅之间,惯用的小把戏。
那福喜酒里头搁了极好的东西,能成全淳嫔和太后心愿的好东西。
昭贵人心头晓得那是什么,郭蓁蓁自然也猜到了。
她觉得胸闷气短,铺盖席卷而来的一阵胃疼让她弯腰干呕了两声。
她实在是太生气了。
如果说之前她还惊诧于祁瑛对敬妃的宠爱,惊诧到想要剥夺敬妃全部的地步的话,此时此刻的郭蓁蓁,更是难以置信于祁瑛对敬妃的偏执。
他就连喝了情酒!也要撑到梅惜宫去!
为什么?!
凭什么?!宋玉娇那个贱人!当真是东曙下了巫蛊,专程来魅惑君心的妖怪不成?!
要杀了她!
必须杀了她!
“娘娘!”
星月和昭贵人几乎是同时来搀扶郭蓁蓁,被郭蓁蓁一一推开。
她捂着心口喘了两口气,慢慢坐正身子。
好笑的是,她每次这样不适干呕都不是因为身怀有孕,而是因为妒忌怨恨。
妒忌这颗种子一旦落地发了芽,就会疯狂汲取一切营养,迅速生长成参天大树。
根已深种。
拔不掉。
也回不了头了。
“皇上呢?”郭蓁蓁擦了擦嘴角,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终于把那股恶心劲给压住了。
昭贵人没看郭蓁蓁的眼睛,只是半垂着眼帘道:“夜公子留宿宫中,正陪着皇上下棋呢,今儿夜公子去见太后,给太后带了一盒子的炙熏肉。。”
倒的确是姜霆夜的做派。
“后头还有的闹腾。”郭蓁蓁想到姜霆夜那张脸,头更疼了。
“不过嫔妾来这儿,不是来跟娘娘说这些的。。。”昭贵人沉吟了一下,低声道,“娘娘让嫔妾盯着些梅惜宫,嫔妾原本还不解,敬妃禁足,外头的人进不去,里头的人也出不来,咱们就是盯着,也。。”
也送不进去避子汤。
昭贵人没说出口,话锋一转又道:“娘娘属实英明,就在方才,嫔妾瞧见。。有两个侍卫打扮模样的人,悄悄溜进梅惜宫去了。”郭蓁蓁一怔,立刻眯眼道:“当真?你瞧清楚了?是侍卫么?!”
“夜里暗,兴许是。”昭贵人含糊应道,“但看体型衣着,是男子没错。”
郭蓁蓁因为昭贵人这句话,头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会是谁溜进去了?!
进去干什么?!
难不成是东曙心急,看敬妃之前三日侍寝都没能有晕,想要借着这次禁足。。暗度陈仓?!
这个念头一出来,郭蓁蓁自己都吓着了。
宫女私通都尚且是死罪。
更何况是妃嫔?!
此事若是真的,被抓到的话,东曙肯定也会矢口否认,让宋玉娇一人承担此事,不过是损失个不受宠的公主罢了。可此事若是成了呢?!
郭蓁蓁捏紧了拳头,突然站起身来。
若是成了呢?!那敬妃的地位,岂不是要越过了她和庆妃去?!
东曙这个险冒得值,哪个有野心的人,不是做着刀尖舔血的事换来的?!
郭蓁蓁捏紧的拳头慢慢松缓下来,她回过身,风轻云淡的对昭贵人道:“本宫知道了,时候不早,你先去吧。”
昭贵人没有多问一句,她要说的话说完了,自然也不会多留。
至于接下来的事,便与她无关了。
轻歌搀扶着昭贵人离开安瑕宫,等下四下都无人了,才小声问道:“小主,咱们不是瞧清楚的么?那是两个小太监啊。。”
“我知道。”昭贵人直视前方,一脸淡然,“我只是在贤妃心头添了把火而已,她听到福喜酒时便已经快要呕血了,此时我再告诉她梅惜宫这样的消息,你猜这把火烧起来,会不会烧掉贤妃的理智?”
轻歌张了张嘴,然后又紧紧闭上了。
半响后,还是忍不住,又道:“贤妃娘娘那般小心,小主就不怕她让你去。。去。。”
“我哪儿来的本事飞檐走壁?”昭贵人勾起一抹笑意,“她没时间哄骗旁人做替罪羔羊了,时间不等人,谁知道里头的人什么时候离开?这一回,她必须自己动手,只看贤妃自己。。怎么选了。”
狐狸藏起尾巴。
想要充作羔羊。
可狐狸就是狐狸。
一旦贪心有余。
便会露出尖牙。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