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场鹬蚌相争,坐等戏码上演的渔翁,便是祁瑛。
后宫驾驭之道,他近来似乎明白了不少。
太后端起手边的茶盏,茶水已经凉透了,泡开的芽儿沉了不少在杯底。
太后用杯盖将还漂浮在表面的嫩芽抛开,片刻后,她像是明白了什么般,将茶盖重重合上。
那个站在龙座之后,运筹帷幄的军师。
江家权谋之术最后的嫡系传人。
“江莠。”·
长忠追着祁瑛的步伐离开云德宫,搀扶着祁瑛坐上撵轿之后,才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云德宫的宫门。
这每回来都是刀光剑影的,吓死人了。
祁瑛心情还不错,手指在扶手上点了点,下意识便道:“去梅惜宫。”
长忠眨巴眼:“皇上,敬妃娘娘还禁足着呢。”
祁瑛挑眉,啧了一声:“还禁足着?”
“是,还有十日呢。”长忠心虚的应一句。
祁瑛眉头皱得更高了,他感觉这事儿都过了不止半月了,怎么才过去了五日?
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倒是想她得厉害,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自己。
大概是没有的。祁瑛抿嘴,脑海里闪过的又是陆燃的模样,心里的不爽腾的一下又升起来了。
他当年执意要走,三年来杳无音讯,唯有山水字画送回宫中,连人影也寻不到。
说句私心的话,陆燃当年离开之后,祁瑛是松了口气,心里舒坦了好一阵的。
就算他再如何惊才绝艳,公子无双,留个情敌在身边日日相见,换作谁心里自然都不舒服。
若他当年未曾离京,那么如今朝堂的格局必然重洗不会是如今模样,江莠回九仙养病的那两年,也不至于无人替她笼络群臣和政权。
福祸相依,谁又说得清楚呢?
而如今陆燃回来了,他有什么打算祁瑛一无所知,时隔多年后的再见,他也只能感觉到陆燃对自己不加掩盖的敌意。
每一个回到盛京的人都认为是他辜负了姜婉,害死了姜婉。祁瑛认了,也全盘接收。
他也没打算跟陆燃解释什么,他与姜婉之间的事,原本也就跟他没关系,如今姜婉的魂魄重生归来,要赎罪也好,要她原谅也好,也都是他们两夫妻之间的事。
祁瑛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满意。
两夫妻。
外人如何能懂得?
想到这儿,祁瑛才终于舒坦了,撵轿还在继续往前走,他侧过脸看长忠:“这是要去哪儿?”
“啊?”长忠一脸懵的抬头,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回皇上,咱们这是回金池殿的路上。”
他也没说还有什么地方要去,自然是回去了。
祁瑛沉吟了一下,吩咐道:“掉头去趟恒湖宫吧。”
太后不是希望他能够善待楚妙么?
江莠也说了,如今要让后宫里的人把敌意从姜婉身上移走,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新的目标。
今日庆妃跟淳嫔起了冲突,淳嫔算是吃亏挨打的一方,自己现在去看她,太后那边自然满意,但庆妃便指不定会想什么了。
至于郭蓁蓁。。
祁瑛的眸光在夜色里变得更加的幽深,对于郭蓁蓁这个人,他的感情相较于其他人来说,是很复杂的。
但是复杂归复杂,有些触碰底线的事情不能够容忍便是不能够,只盼真金不怕火炼,她能够证明自己吧。
祁瑛的撵轿转了个弯儿,朝着恒湖宫去了。
消息奔走,早些时候听了庆妃和淳嫔闹起来的事以后,郭蓁蓁就留了昭贵人在宫里用膳,期待着后续。
星月进来说皇上离了云德宫便往恒湖宫去了的时候,郭蓁蓁和昭贵人脸上的表情都格外的耐人寻味。
上一次楚妙撞了柱祁瑛都没去看过她,后宫里不少人揣测,是因为太后过于袒护楚妙,罚了敬妃禁足,才惹得皇上如此不悦。
而今庆妃不过是给了楚妙一巴掌,祁瑛从云德宫一出来便奔着恒湖宫去了,也没听说为了庆妃跟太后怄气不去瞧淳嫔,谁是真的得宠,简直一目了然。
郭蓁蓁心里不舒服,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些,她半垂下眼帘,说话的语气颇有些怪怪的:“庆妃这下是真要炸了。。太后到底还是太后,在扶持自己外甥女这件事上,可谓是尽心尽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