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在对方走出酒店后,还依依不舍地跟了上去——
结果被招惹上的帮派寻仇,死在距离他本人车子两米之外的地方。
“事件经过就是这样,原本我只是想来这边订个房间。”
人在警视厅的五月朝宫神色淡然,但微蹙的眉头和置于膝盖处攥紧的手,不难让人看出他内心的慌乱。
负责记录的警官都不禁眼含同情地叹了口气。
五月朝宫此人,在搜查一课也算是小有名气,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被莫名其妙的陌生人骚扰,还不止一次两次。
一来二去,部门里的人遇到此种情况,都会先称赞一句那毫无死角的美貌,再痛骂扰人清静的搭讪者。
"不出意外,被害人是被帮派缠上了,他做的那些事……如果后续有问题我们再联系你,可以吧?"
“没问题。”
顺利摆脱嫌疑,五月朝宫便谢过目暮警官准备告辞,可在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回身道:
“目暮警官。”
目暮十三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黑发青年点了点自己的肩膀,那里皆是干涸的血迹,绽在肩头像一朵暗色的花,将颈部皮肤衬得愈发白皙。
“请问可以借一套衣服吗?”
抿起的唇边缘有些发白,说话时则晕开更颓靡的红:“我马上有个约会……不想让对方担心。”
目暮警官心领神会。
也是,对方都去订房间了,那肯定是和人约会啊,不然独自去酒店做什么?
不过明明自己都吓成这样,还不想让约会对象担心……
五月老弟,还是那么为人着想啊!
心下感慨,可看着青年接近一米九的个子,目暮十三犯了难:
“只是,我这里可没有你能穿的——”
正要把话说完,突然之间,目暮十三灵光乍现,一个经常混迹在各个部门的身影涌入脑海。
于是他眼睛一亮,招呼道:
“这样吧,你先待在这里,我去帮你问问其他人。”
*
四小时后。
依旧是那个公园,临近傍晚,来往人员渐渐稀少。
因此,待到五月朝宫寻来,公园的秋千附近仅剩下坐在阴影里的苏格兰一人。
以及不远处正被父母揽过,迎着光叫喊着要回家吃饭的男孩。
隔了一层玻璃,黑发青年眼底的非人感被很好地遮盖住,于是诸伏景光稍微抬头,对上的便是一双带笑的金眸。
夕阳下呈现出割裂的金红色,如鬼魅丛生的此时。
“等急了吗?”五月朝宫弯了弯眉眼。
专注的对视让诸伏景光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没有。”
来得刚好。
自己身上的硝烟反应已经没有了,就算是最坏的打算——
小心眼的记仇椰奶酒带着警察赶来,报复性地反咬他一口也没用。
但诸伏景光看到单独赴约的青年还是松了口气,毕竟如果可以,他还是不想和同事扯上关系。
放松过后,紧随而来的便是心头复燃的一把火。
不要命的行为重新回放,诸伏景光上下打量一眼画风不是很对的人,嗤笑一声,声音压得七扭八拐:
“大庭广众之下喜欢被血淋一头的人,还知道要换身衣服。”
这番话的曲折程度就算是五月朝宫也要仔细分辨,但他在歪头的一瞬,还是察觉到了诸伏景光的隐藏信号。
“前辈是在担心我?”他就这么问了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这种染着怒意的关心,就连对方的欲望都张牙舞爪地扬了扬身子,与那只总朝他飞机耳的白猫如出一辙。
他心里小声感叹,这未免过于可爱了,可诸伏景光却被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激怒,才平息的情感再次掀起惊涛——
先不论什么算计……
这个人根本,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猫眼青年瞬间从倚靠的秋千支架边立直身体,怒火在眼底横冲直撞,眼见着就要发作——!
下一秒,就在下一秒。
想要抓住对方衣领的手僵在半路,湛蓝色中迷茫一闪而过,诸伏景光优秀的大脑被迫宕机。
他被突兀带到一个清浅的拥抱里。
五月朝宫张开双臂,将人虚虚环抱住,看着那暴起的莹白欲望尬在半空,暗叹还是做得太过了。
旋即侧过头,似是安抚,将呼吸落在猫眼青年的颈窝附近,与对方渐缓的脉搏混在一起。
“我只是相信你。”他轻声道。
“相信你的狙击技术,相信你不会放下我不管。”
好半晌,诸伏景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你的相信没有任何作用,要是因为你任务失——”
“如果任务失败了,我就任你处置,前辈想怎么做都可以。”
背部传来的按压力道虽轻,却仍截断了不妙字眼。
猫眼青年睫毛微动,感受着那只搭在后背的手抚过胛骨与血肉的连接线,轻柔得仿若描摹一只蝴蝶。
“不过。”
声音再度响起,没有表达任何对自己态度的不满,灿金的眼里犹如倒灌着一整片天空的湖泊,将诸伏景光连同身后离开的、一家三口的身影一并囊括:
“现在是晚饭时间了,前辈。”
“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