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嘴角微抽,看着楚月蘅那一脸豪迈的模样,到底是没阻止,只顺从的拿过酒碗与她碰了下,一仰头便将那碗酒全部灌下。
嗯……就算楚月蘅说了他随意,他也不可能在喝酒这件事上占一个女人便宜的。
而楚月蘅,说干了还真就干了,虽然只有半碗酒,但是容景觉得这酒还挺烈的,不禁有些担忧的看她,“感觉怎么样?”
“嗯?”楚月蘅砸吧砸吧嘴,“味道挺好的!”
容景一头黑线,“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你还好吗,有没有感觉头晕?”
楚月蘅摇了摇头,“当然没有啦,这才半碗,你也太看不起我的酒量了,来来来,咱们继续!”
容景看她虽然面上有些陀红,但是看起来还是挺精神的,便也稍稍放了心,“好吧,不过你这次别喝那么猛了,慢点喝。”
楚月蘅胡乱“嗯嗯”的应着,心急的拍桌子,“快点倒酒,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那么啰嗦!”
容景无奈,又给她倒了小半碗。
楚月蘅又抿了一小口,高兴的眯起眼睛,“好酒!”
容景无奈摇头,转身便要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楚月蘅见状却以为他要走,吓的急忙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你去哪儿?你又要走了是不是?”
声音带着点委屈,还有一丝不安。
容景脚步顿住,低头看着她环绕在他腰间的素白玉手,抬手轻轻盖在上面,“阿蘅……别闹,我只是想坐回去而已。”
楚月蘅的手有些凉,他温热的手盖在上面,那温暖的感觉似乎让她心安了一点,她歪了歪头,“没骗我?”
“没骗你。”他轻声哄着,起码现在,他的确是只想坐回去而已。
楚月蘅心安许多,却又有些贪恋他身上的温暖不想放手。
她的手又收紧几分,紧贴在他的背上,忽然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容景……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阿蘅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
她心中欢喜,在心头萦绕许久的问题也不禁脱口而出,“那你……喜欢我吗?”
容景沉默了。
喜欢,他最喜欢阿蘅了。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才能肆无忌惮的说喜欢。
可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横在他们之间的是怎样的鸿沟……在他什么都不能确定的时候,他又怎敢轻易说喜欢?
“我……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他终究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可是楚月蘅没动,也没说话。
他有些疑惑,“阿蘅?”
依旧没有回答。
容景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双手分开,一转过身,楚月蘅便扑了他满怀,他慌忙接住,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是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陀红的脸颊,容景顿时哭笑不得,抬手在她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就这?还敢说酒量不差,半碗就醉过去了。”
虽然有些无奈,但容景心里也是轻轻松了一口气的,至少现在他不用再面对她的那个问题了。
俯身将楚月蘅打横抱起,容景将她送回房间,给她盖好了被子,却没有立即离开。
他坐在床边,在这夜色朦胧之中,只淡淡的望着她的睡颜,心中一派宁静。
似乎只有在她身边,那些打打杀杀或是阴谋诡计的生活才能暂时远离他,才能再次感觉到一丝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容景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而后抬手给她掖了掖被她踢开的被角,低低开口,“对不起阿蘅……我得走了。”
睡梦中的楚月蘅毫无所觉,只翻了个身,口中溢出只言片语的梦呓,“唔……容景……我们再喝!”
靖安帝今晚格外精神,拉着李玄州下了一盘又一盘的棋,等到李玄州从温华宫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子时了。
他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盒,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
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擦了两下,再抬头看一眼天上明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会儿,她应该早就睡下了吧?
一旁的元喜自然看出李玄州的心事,小心开口,“殿下若是放心不下,过去看看也不妨事,这个时辰,刚好也不用怕被人撞见。”
李玄州抿了抿唇,“这个时辰过去……已经是第二天了。”
楚月蘅的生辰已经过去,他终究还是错过了。
“那……咱们回东宫?”
李玄州默了默,却还是开口,“去冷宫吧。”
元喜:“……”
殿下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李玄州到了冷宫门口,却并未敲门,毕竟都这个时辰了,楚月蘅定是睡了的,他来也不是想打扰她。
他只是在门口站了片刻,抬手将那锦盒从小门送了进去。
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冷宫的大门,只觉得这就像是永远横在他们中间的那一道壁垒,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跨过?
应该……也不会太远了吧?
只要他做了皇帝,只要再没人敢对他说半个不字……她就再也不必在这个地方受苦了。
想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衣袖下的手也渐渐攥紧。
果然,还是做皇帝最好啊。
楚月蘅一觉睡醒已经快到中午了。
宿醉让她头有些疼,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迷茫。
昨晚怎么回事来着?她记得她做好了饭菜在等李大人,然后……容景!
她一下想起来了后面的事,猛的瞪大了眼睛,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只急忙噔噔蹬的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容景?容景!你在吗?”
回答她的只有吹过来的一阵凛冽寒风。
风声呜呜,如同她逐渐冷却的心。
是梦吗?是吧。
她有些失落的转身回了房间,脚被地面冻的冰凉,她坐在床上暖了好一会儿才算是舒服一些。
心中还在想着昨晚的事,越想越觉得像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她不由抬手挠了挠头……咦?
她摸到发间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她有些好奇的将那东西拔了下来。
握在手中一看,她不由怔住。
这是……那日她为了给容景换药,拿给张敬的那支母亲留给她的白玉簪。
这支簪子在她思念母亲的时候,拿在手中不知看过多少回,每一处都记得清清楚楚,自然是不会看错的。
她握着那支簪子的手渐渐收紧,最后贴在了胸口……昨晚,他真的来过。
她想起来了,容景对她说生辰快乐的时候,手摸了摸她的头,当时她是有些感觉的,但是因为喜悦,也并未多想,如今想来……这便是那个时候插入她发间的吧?
这是,他送给她的生辰礼。
虽然容景没说,但是楚月蘅也明白,这东西给了张敬,张敬再拿去当铺,又过了那么久,容景想要找回来定然是花费了许多心思的。
越想,她脸上笑意越浓……容景肯为她这么劳心劳力,定然也是喜欢她的吧!
喜欢?楚月蘅忽而一滞,疑惑的歪了歪头,等一下……她怎么觉得她忘了什么呢?昨晚她是不是喝了酒之后,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问出来了呀?
然后呢,容景是怎么回答的?
楚月蘅冥思苦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最后只能放弃了。
算了,大不了下次见到他再问一次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