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蘅因为发烧,一直迷迷糊糊的睡到晚上才醒,而能醒过来也不是因为烧退了,而是因为……太渴了。
其实脑子还有点昏沉,但架不住嘴巴实在渴的难受,便也只能强撑着睁眼起身。
这么久都是一个人,楚月蘅自然也没想到可以叫人拿水过来,只自己摸索着下床,准备倒杯水来喝。
可是她有点高估了她烧了近一天之后的体力,刚一下床就觉得腿上一软,不由自主就朝着地上栽了过去。
“阿蘅!”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楚月蘅愣了愣,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于是忍不住在那扶住自己的胳膊上轻轻捏了捏。
容景正扶着她满脸关切,冷不防被她这么一捏,不禁觉得有些痒,急忙一把捉住了她作乱的小手,“别乱动。”
楚月蘅这才微微仰起头,在夜色中凝视着他的脸,脑子还有点儿乱,“你……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你啊。”
容景一面说,一面扶着她重新坐回到床上,“烧还没退,乖乖躺着别乱动,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因为生病没力气,楚月蘅倒是比平时乖巧许多,半点没乱动,只眼巴巴的看着他道,“想喝水。”
“好,我去倒。”
容景走到火炉旁边拿了在上面温着的水壶,倒了一杯热水之后也没立即拿过来,反而站在那边仔细的吹凉。
屋里没有点蜡烛,但是大抵今夜月色姣好,楚月蘅能将他认真吹着热水的模样看的清清楚楚。
她倚靠在床边,看着不远处神色专注的容景,忽然觉得身上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连白天闯的祸也都暂时忘却了,只觉得欣喜与满足。
“喂,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忍着嗓子的干哑,迫不及待的问他。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容景回答了一句,而后端着吹凉了的水朝她走去,“先别说话,把水喝了。”
楚月蘅眼珠儿转了转,没伸手去接,只微微仰着头,一脸无辜道,“手上没力气了。”
容景知道她是故意在撒娇,原本还因为担心她而有些紧绷的脸上,便终于带了点笑意,无奈摇头,“娇气。”
话是这么说,却也还是依着她,小心的给她喂了水。
楚月蘅就着他手中杯子喝水,一小口一小口的,看着就像一只小猫似的,容景越看就越觉得心疼。
“我才几日没在你身边,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要我怎么放心才好?”
楚月蘅喝完最后一口,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顺口说了一句,“你若不放心,那就一直留在我身边啊。”
容景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一直陪在她身边,他又何尝不想呢?
楚月蘅见他没说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急忙补救,“啊,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说完又转移话题,“所以,你是知道我病了,所以才特意来看我的?”
容景“嗯”了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李玄宁是怎么扯到一起的?”
容景这一问,楚月蘅才想起了这件令人烦心的事,当即烦恼的捂着脸道,“呜呜呜,你为什么要提起来,让我再享受一下最后的幸福时光不好吗?”
“什么最后?”容景不客气的拉下她的手,“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不会让你有事。”
虽然楚月蘅觉得,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刺客说这样的话有些大言不惭,但是看着他安抚的目光,又莫名觉得可以相信他,只要有他在,她就不会有事。
于是犹豫了一下,楚月蘅还是把李玄宁的事情说了一遍。
容景闻言,脸色沉的难看。
他虽然在宫中安插了眼线,但这件事被下了封口令,所以他并不知晓其中细节,如今听楚月蘅这么一说才明白了经过。
他眯了眯眼睛,“李玄宁……很好。”
容景语气还算平静,但楚月蘅莫名从中听出了一丝危险,她顿时紧张起来,“你……你这是什么表情,该不会是想直接把人给咔嚓了吧?”
容景微微挑眉,“怎么,你舍不得?”
楚月蘅无语道,“我跟他总共也就说过那么几句话,我怎么会舍不得他?”
“既然不是舍不得,当时还为了救他跳冰湖,嗯?”
说着,他冷哼一声,“我听说,他那张脸长的还算不错。”
楚月蘅:“……”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神色不禁复杂,“所以……你这又是在吃醋吗?”
容景神色如常,“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如果是你的话,被一张脸迷惑也并非没有可能。”
楚月蘅就不乐意了,“请你不要侮辱我的审美好吗?我虽然喜欢长的好看的,但是李玄宁……他人品有问题,长的再好看都没用!”
听她这么说,容景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神色,“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我本来就不笨!”楚月蘅不满的握了握拳头,一本正经道,“父亲说过,我这个叫大智若愚。”
容景不禁好笑,“行行行,你大智若愚,赶紧躺下休息了,你的烧还没退呢。”
楚月蘅被他按着躺下,却又开口道,“等一下,刚刚我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呢!”
“嗯?那你继续说。”容景坐在床边,一副纵容的模样。
楚月蘅便道,“你听我说,李玄宁是皇子,你千万不要为我冒险动他,更何况他虽然可恶,但是……倒也没真的对我做什么,昨天的事只是意外,我心里气着,可也没想让他去死。”
容景目光柔和,轻轻叹气,“我们阿蘅还是太善良了。”
“善良点不好吗?”
“好,就是怕你被人卖了。”
说完,容景没等她炸毛,就又安抚道,“放心吧,这个时候就算杀了李玄宁也没用,反而会让人联想到你身上,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想解除你的危机还要另想办法……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楚月蘅听他这么说,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你不会冲动就好,其实你也用不着担心我,有我父亲在,他们是不会让我死的,谁让父亲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呢?”
容景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起身道,“药应该煎好了,你等一下,我去拿来,你喝了也好早点退烧。”
“啊……”听到喝药,楚月蘅不禁皱了皱眉,不大情愿的说道,“其实我感觉也没那么难受了……”
“那也要喝药,乖乖的,你父亲马上就要到长安了,你也不想到时候他看到你病怏怏的模样吧?”
容景这么一说,楚月蘅这才不情不愿的应了,的确,她不能让父亲跟着担心。
片刻之后,容景从厨房端了一碗药回屋。
今晚外面挺冷的,容景刚走到跟前,楚月蘅就感觉到了他身上沾染的寒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就扯了扯被子,将自己裹的更严实了一点。
容景注意到她的动作,当即脚步顿了顿,有些无措道,“是不是我身上太冷了?那等一下我再把药给你拿过去。”
楚月蘅一听急忙坐了起来,“没有,才不嫌你凉!”
说着,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将他拉着坐到了床边。
容景怕她把药弄洒了,也不敢反抗,坐下之后才将药碗放下,想把衣袖从她手中抽出来,“别闹,我身上太凉,莫沾了寒气。”
楚月蘅却不听,反而一把抓住了他冰凉的手,握在两手的掌心搓揉着,还时不时低头哈着热气,“这么凉不赶紧暖暖,你还想上哪儿去?”
容景怔了怔,随即眼底染上笑意,“其实,我觉得我去火炉那边烤烤火,应该会暖的更快。”
楚月蘅:“……”
说的……好像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