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别激动。”宫女被楚月蘅抓的手腕有点疼,连声安抚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乱子,听说那些草原人到了这个时候粮食就容易消耗光,便想着来咱们这儿抢东西,年年都是如此。”
“只是今年他们似乎有几个部落的人团结在了一起,比往年散兵游勇难对付一些,这才需要楚大人回去主持大局。”
楚月蘅紧皱的眉头这才稍稍松了一点。
是了,她以往在幽州也是如此,年年冬天都得防着那些草原人。
看来是她被那批文吓着了,有些大惊小怪,她松了一口气,这才从宫女手中接过那封信,塞了几块碎银子过去,“辛苦你跑一趟。”
宫女笑笑,“娘娘客气,没事的话奴婢就先走了。”
楚月蘅这才转身回屋将信拆开看了起来。
信写的有些潦草,也就大概交代了几句让她一个人注意安全什么的,别的话也没多说。
想想也是,让别的人传信,有些隐晦的事他定是不敢提及的。
看完了那封信,楚月蘅有些怅然若失,本以为还能与父亲再见一面,却没想到那日宫门口见过之后,父亲就这样回幽州去了。
给幽州亲人准备的礼物没能送的出去,编好的跟萧慕之间如何相识的瞎话也没机会说了,真不知是喜是忧。
楚征一走,次日早上义成帝就恢复了冷宫的禁令,只是兰兮被留下了,除此之外冷宫好像再没什么不同。
连御膳房送来冷宫的吃食,都开始一如往日一般糊弄起来了。
这天早上,兰兮又端回了清汤寡水的几道小菜,忧愁的表示,“娘娘,宫里存的食物也不多了。”
楚月蘅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话本,“是啊,连话本也是最后一本了。”
之前李玄州没事就往这边送东西,如今他不来了,御膳房也不给好的了,冷宫的存粮可不就要没了吗?
看来丰衣足食果然还是得靠自己,楚月蘅从她父亲给的箱子里翻出一锭元宝,招呼兰兮道,“走,咱们爬墙头跟新来的侍卫们交流交流!”
兰兮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的跟她出了门去。
楚月蘅熟练的踩着垒好的砖头趴在墙头上露出个脑袋,朝着外面张望了一会儿,很快就看见了一队巡逻的侍卫朝这边过来。
她开心的挥舞着小手绢,“几位大人!这里这里!”
那一队巡逻的侍卫明显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侍卫长往前走了几步,遥遥的对着楚月蘅作了个揖,“月妃娘娘,可有什么事要吩咐?”
楚月蘅扬起笑脸,晃了晃手中的金元宝,“这位大人,我这儿缺了点东西,想求大人行个方便……”
金元宝在阳光下闪耀着动人的光辉,侍卫长的目光随着它摇摆了两下,面露挣扎,最后还是遗憾表示,“娘娘,非是属下不肯帮忙,实在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说了,“娘娘,上面有人特意吩咐过,不能帮娘娘采买,我们几个没胆子违背,所以……还望娘娘见谅。”
“什么?”楚月蘅愣了愣,“谁吩咐的?”
侍卫长没敢直说,只隐晦道,“反正是咱们几个得罪不起的,娘娘可以自己想想。”
说完,他再不停留,一挥手就又带着人去别处巡逻了。
楚月蘅“哎哎”叫了两声,那些人也没停留,一转眼就走了个没影儿。
她没了办法,只能在兰兮的搀扶下从墙头下来,脸上满是郁闷的说道,“谁这么缺德啊?这不是诚心要为难咱们吗?”
兰兮问道,“娘娘可有得罪什么人?”
楚月蘅想了想,“要说得罪了谁,那大概就是淑妃或者五公主了吧?”
之前李玄州说过,陈箐箐那边他会管着,应该不至于这么短时间就出问题,所以也就只能是淑妃或者五公主了。
这两个人都有可能,她倒是一时间确认不了是谁在背后阴她。
可如今冷宫禁令已下,她就算知道是谁也无计可施,出都出不去,她老爹又走了,她还能怎么办?
忧伤的叹了一口气,楚月蘅摸摸肚子上的软肉,欣慰道,“还好,这个冬天攒了不少肉,饿上一阵子应该也没什么……咳,就是要苦了你了,兰兮。”
兰兮摇摇头,“奴婢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的,饿一点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心疼娘娘,要不……”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试探着开口,“要不咱们找太子殿下帮个忙?”
楚月蘅面色一肃,摇头道,“不行。”
“娘娘是还在生太子殿下的气?”
“这跟生不生气没关系,我上次都跟他说清楚了,我这身份与他接触太多对彼此都没好处,我不想给他惹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兰兮,这个艰难的时候,还是得咱们自己挺过去。”
兰兮听她这么说,便也没再多劝,只点了点头道,“行,既然娘娘已经决定了,那奴婢跟娘娘一起饿着就是!”
楚月蘅摸了摸她胖乎乎的苹果脸,“唉,珍惜脸上的肉肉吧,可能很快它就要跟你告别了。”
兰兮傻乎乎的抬手摸了摸脸,再看一眼楚月蘅的脸,语气诚恳,“共勉!”
冷宫的生活一夜回到解放前,连太液湖都冻了厚厚的一层冰,想钓鱼也没办法了,只能天天吃稀米粥和大白菜。
连着几日过去,楚月蘅消瘦了不少,饿的晚上睡觉都在梦里啃鸡腿。
这天晚上她正做梦啃鸡腿呢,结果一口咬下去,却听见“嘶”的一声,她不禁停住,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鸡腿,自言自语,“咦?鸡腿怎么还会叫唤呢?”
她正狐疑的想要再咬一口,就感觉到鼻子突然被人捏住,她一下就惊醒了过来。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床边坐了个人。
这天夜里没月亮,光线黑乎乎的有些看不太清楚,但她也没叫出来,只是试探着开口,“萧慕?”
萧慕轻笑了一声,“很高兴你没再说我是鸡腿。”
楚月蘅:“……”
她有点儿尴尬,“呃……难道我刚刚……”
“嗯。”萧慕肯定的点了点头,“刚刚我的手才伸过去,你就一把抓住并咬了一口。”
楚月蘅:“……”
她有些脸红,丢人啊……她怎么总是这么丢人?
楚月蘅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起来,狡辩道,“肯定是你晚上吃鸡腿没洗手,不然我怎么会认错?”
萧慕:“我晚上没吃鸡腿。”
“那就是昨天吃了没洗手!”
萧慕:“……”
算了,还是不跟她争了,他怕再说下去,她会说他这辈子都没洗过手。
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楚月蘅眼前,“鸡腿没有,倒是买了只烤鸭,要么?”
“要!”楚月蘅的声音从没这样欢快过。
她都快半个月没吃过肉了,这会儿一闻见肉味,立马翻身下床,拿着油纸包就坐到桌边迫不及待的打开了。
萧慕见她这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等我点个蜡烛,小心吃到鼻孔里。”
“呸!你才吃到鼻孔里呢!”楚月蘅挥了挥拳头。
等萧慕把蜡烛点上,楚月蘅刚拿起来要吃,就想起来兰兮了,“你不会又把兰兮给迷晕了吧?”
“这次只是给她点了一根助眠的安神香,让她睡的更沉一点而已,放心不会有事。”
楚月蘅拧了拧眉,“兰兮是个好丫头,我觉得……可以信任她。”
萧慕顿了顿,抬眼看她,“阿蘅,永远不要主动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中,就算你觉得对方值得信任。”
“可是……”楚月蘅有点烦恼,“可是她会一直在冷宫伺候,咱们见面每次都避开她也太麻烦了。”
尤其现在萧慕给她带肉了,她前几天才说过跟兰兮有难同当,转眼就自己偷吃肉,总觉得不太地道。
“不是我不信任她,而是你我见面的事一旦被捅出去,遭殃的不止是我们两个,还有你的父母亲人,都会被连累,你忍心让他们一起承担这样的风险吗?”
萧慕劝她,“还有对那小宫女来说,让她知道这些也未必会好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安全一些,你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