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和大长公主既然答应了谢景澜,就自然不会反悔,次日早上便带上一些礼品,和儿子一起前往那女子的家。
可是当两人到了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的住户竟是已经换了人。
“请问之前住在这里的那对夫妻去了哪里?”
“他们啊,早就搬走了,我们住这儿已经有半年了。”
半年……谢景澜眯了眯眼睛,“敢问,他们是不是在正月底搬走的?”
那人想了想,点头答道,“正是,你怎么知道的?”
谢景澜没有回答,只是朝那人说了一句,“多谢。”
回去的路上,靖和大长公主见谢景澜情绪不高,还以为他是因为恩人不知去向,所以心中失落,于是开口宽慰道,“好了儿子,这世上自有缘法,缘分不够自然是要散的,你就别想啦。”
谢景澜摇了摇头,“我明白,母亲不必担心我。”
心中的猜测,自然是不能对母亲说的,但他自己,却必须求证一番,否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楚月蘅答应了太后要前去修补绣品,这一日一大早就前往了慈心宫。
兰兮依旧被她留在冷宫看家,毕竟屋里也不能不留人,否则被人潜进来放些不好的东西,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到慈心宫的时候,陈箐箐也在,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在专门等她的一般。
如今没有外人在,陈箐箐便也不多伪装,见了楚月蘅便语气凉凉的嘲讽道,“月太妃总算来了,本宫还以为你是准备吃过午饭才到呢。”
楚月蘅只淡淡答道,“未曾走过这条路,路上失了方向,故而多绕了点路才到,见谅。”
太后对着她也没什么好脸色,“行了,既然来了就去偏殿修补绣品吧,哀家乏了,可没精力与你们多聊。”
陈箐箐脸上带着笑,“母后放心,月太妃交给臣妾就是,您且安心休息。”
太后瞥了她一眼,提醒一句,“注意分寸,轻些折腾。”
“自然。”
楚月蘅无语,这还当着她的面呢,要不要说的那么直白?
不过在慈心宫,还真就没人会在意她的感受。
送走了太后,陈箐箐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越发不加掩饰,“月太妃,请吧。”
楚月蘅:“……”
总感觉她要把自己吃了。
事实证明,陈箐箐虽然不会吃人,却也真是在折腾楚月蘅这件事上做到了尽心尽力。
“这副绣品就是需要修补的了,给你五天的时间完成,可要努力哦。”
楚月蘅:“……”
她看着眼前屏风大小的绣品说不出话来。
这副绣品大抵是没保存好,上面大片被污了需要重新绣的地方,还有几处像是被老鼠咬坏了,同样需要修补。
这么大的工作量,却要她一个人五日内完成,简直是在强人所难。
楚月蘅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需要修补的地方很多,时间又短,不知可否让我带回冷宫,也能多些时间来做。”
陈箐箐抱着双臂,愉快的朝她笑了一下,理所当然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楚月蘅:“……”
好吧,虽然早就猜到了答案,但是还是觉得很不爽啊,她心中憋气问道,“为何不能?”
“这幅绣品珍贵无比,岂能让你带回冷宫?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赔得起吗?”
楚月蘅:“……”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真那么珍贵,还能被造成这个鬼样子?
不过她也知道陈箐箐就是故意与她为难,所以心中虽然憋气,却也没再与她杠,只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陈箐箐看她吃瘪的样子,可谓神清气爽,而后便又继续说道,“你便在这里绣着,午饭自会有人给你送,若是五日内完成不了,惹怒了太后,别管本宫不留情面。”
楚月蘅面上笑嘻嘻,心里骂咧咧。
算了,且忍她两天。
刺绣这件事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为了赶进度,楚月蘅不得休息,一上午一直都在忙活,累的腰酸背痛、头晕眼花。
以至于当她看到宫女送上来的馒头稀饭时,她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太久没吃过冷宫的“特色膳食”,以至于眼花了。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了好几遍,发现眼前的馒头稀饭没有半点变化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这是给我的午饭?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月太妃说笑了,奴婢怎么会弄错?太后平日吃斋念佛,为皇上祈福,慈心宫里自然都是清淡简约的饭食,当然,您若是实在吃不惯,忍忍回冷宫再吃也没问题。”
楚月蘅:“……”
刺绣本就极费心神,再不吃东西,她还能坚持到回冷宫吗?
算了,也不是没吃过,不就是陈箐箐变着法儿的整她吗?多大点儿事儿!
楚月蘅吃了一碗稀饭一个馒头,便又继续赶工,可惜这东西实在不顶饿,不到傍晚她就又觉得饿了,好不容易等到了晚饭……呵,更绝,只有一碗稀饭了,连个馒头也没给。
她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看向那送饭的宫女,“别告诉我馒头被你偷吃了。”
“奴婢哪儿敢?太后说了,晚膳要吃的少,对身体好。”
楚月蘅:“……”
她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好,你放下吧。”
最后她喝了一肚子水,米饭里总归也没几个,有心想回冷宫,可是瞧瞧这进度,她还是只能留下,点灯熬油的干活儿。
本以为不给饭吃就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入了夜之后她才发现没有最过分,只有更过分!
她看着屋里燃着的一盏油灯,“你们就让我用这个照明?”
“太妃恕罪,实在是太后提倡节俭,所以慈心宫里现在都用油灯,太后亦是如此,您也不能搞特殊不是?”
楚月蘅怒道,“这么暗的光,你让我怎么刺绣?”
宫女眨了眨眼睛,“要不再多给您点一盏油灯?”
“……滚!”
楚月蘅忍无可忍的摔了手中针线,“既然慈心宫这么节省,那下次我来,自带蜡烛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
说完她便想走,可没走出房间,就被几个宫人堵住了门。
“月太妃可别为难奴婢们啊,皇后吩咐了,您至少也要做到戌时才能回去,您若早走,奴婢们可就要受罚了。”
楚月蘅气极反笑,“皇后吩咐的?那你们让她亲自来跟我说好了,我现在就要回去,我看谁敢拦我!”
去他大爷的忍辱负重,陈箐箐欺人太甚,楚月蘅忍无可忍了。
她话音落下就要往外走,却不想这些宫人还真是半步不肯让,她气急,干脆伸手推人,嘴里怒喝,“让开!”
她本来也没太用力,只是想让这些人给她让个路而已,谁想到这一推,竟是有个宫人直直的倒了下去,直接后仰着摔下了台阶!
“啊!杀人啦!”
不知谁惊叫了一声,接着就有人急忙去查看摔倒那人的情况,还有人直接对着楚月蘅哭叫,“奴婢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太妃心中愤怒自可去找主子们申辩,何必对我们奴婢下这样的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