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离开

乔婉杭一个人颤颤巍巍地在黑夜里行走，光不知从哪里来的，很微弱，她能见到一个人的背影，穿的是她最后给他买的那件淡蓝色衬衫，是翟云忠，她追上去，不知走了多远，人又不见了，好像从没来过。

她脚步一晃，猛地摔了一跤，前面又是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胸口像压了什么东西。

地面冰冷，她想站起来又没有力气。

不远处，一团红色的火焰在跳跃，她撑着地艰难地站了起来，顺着那个方向走去，那团火焰越来越亮，她伸手去触碰，火苗突然从她手心蹿了起来，炙热感从手心一直传到心脏。

乔婉杭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空荡荡的病房，额头上起了一层细汗。

她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因为药物的作用，这段时间一直在昏睡，整个人瘦了一圈。

她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摆放了一束鲜红的花，灰白报纸简易的包装，衬托得花朵更艳，她用手触碰了花瓣，上面一滴水珠滴落，仔细看，这花和她办公室那幅苗绣上的花很像。

她忽然用力起身，光着脚往外走。

出了门，她看到外面有几个护士，她恍惚看到一个红色身影，但转眼就不见了。护士赶紧过来，扶着她让她回去。

她呆呆地看着过道，怅然若失。

回到病房后，护士看到那束鲜红的花问道：“这是什么花啊？真美。”

乔婉杭垂眸看着那束花，没有回答，看了良久，才把旁边即将枯萎的白百合从花瓶里拿了出来，默然地将这株没有叶子的花束放进了花瓶中。

那天夜里，颜亿盼从家里出来，打车来到最近住的公寓门口，找到门卫，把自己寄存在那里的行李拿了出来，上了车。车开向高速公路，经过收费站的时候，她看到一个老头坐在路边卖花，大篓子里装的只有一种红色的花，这花和城市里那些玫瑰百合等大众款不同，长得很特别，也没片叶子陪衬，大概是在山上采摘的。

红色花瓣如火焰一般璀璨燃烧。

过高速路口前，她让司机停了车，她下车走到老头面前问他那束红色的花是什么花。

老头说这是彼岸花。

她曾听人说过这种花，渡人渡己，指引人穿过生命里那条看不见的河流，抵达彼岸，那是生命的另一层境界。

她用身上剩下的零钱买了两束，老人送给她一个大可乐瓶剪成的简易花瓶，她把一束放进可乐瓶，拿在手上。另一束用报纸包扎起来，抱在怀里，上车后，她让司机调转车头，她说想给一个人送完花再走。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徐浩然在机场被逮捕，罪名是危害国家安全罪，从此，再也没有人听到过有关他的消息。

和徐浩然一同消失在人们视线的还有颜亿盼。

没有人能联系到她，程远回了一趟她的老家，颜亿盼的父母甚至完全不知道她离开了家。

程远动用了自己可以用的所有跟踪手段，邮箱、手机、微信、银行卡……但奇怪的是，她过去用的所有个人账号都被弃用了。

偌大的城市，一个人如果不想被找到，那么没有人能发现她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