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不赡养老人。”赵姨苦口婆心道,“赡养老人肯定是应该的,但也该有个度嘛。”
“你要是缺了穿的吃的,那肯定是落欢的错,但你现在不是啊,你......”
“行了行了!”林珍容不耐烦地打断,“你是她找来的保姆,她发你工资,你当然替她说话!我不听你这些唠唠叨叨的东西。”
林珍容拨开赵姨,直逼黎落欢,“你就给我句痛快话,这钱,你给还是不给。”
“不给。”落欢背转过去。
“行!”林珍容一把将人推开,“你能耐了!翅膀长硬了!但你妈也不是好糊弄的!”
林珍容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并翘起了二郎腿,“你今天要是不给钱,那我就住在这里了!什么时候给了,我什么时候回去!”
“你住吧,你想住多久住多久。”黎落欢已无力纠缠,“赵姨,收拾一下,我带你跟溪溪去住酒店,这里就留给她吧,等过阵子我把房子卖了。”
赵姨摇着头直叹气。
见过当妈不靠谱的,还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
这不是把自己的亲闺女当一个活生生的摇钱树嘛。
有这样的妈,也难怪落欢这孩子在陆家受委屈。
身后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做后盾,孩子受了委屈都没地方哭去。
“我的命真苦啊!”林珍容再次带上了哭腔,“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心肠歹毒的东西啊!”
黎落欢不为所动,“要是知道这辈子会跟你做母女,我宁愿不被生下来。”
从前的她就像一只风筝,线在母亲的手里拽着,她想飞多高,多远,都由不得她做主。
只要不能如了母亲的愿,她都会毫不留情地把风筝扯下来。
“落欢......”林珍容见硬的不行,只好又放软了态度,“妈也是没办法才来求你的,你就当可怜可怜妈,我要是不还钱,别人肯定会三天两头上门闹的啊。”
落欢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了闭眼,“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准时打三千块生活费给你,就当我尽孝了。”
“才这点?”林珍容的声音又拔高了,“这点太少了吧,我在家开销也很大的。”
“你只要安安分分地过日子,这些钱够你每个月的开销了。”胸口隐隐泛着痛,“你放心,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但其它的,我不负责。”
“落欢,妈答应你。”林珍容又上来拉住了落欢的手,“你帮妈还了这笔债以后,妈再也不买基金了,也不再炒股了,好不好?”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黎落欢抽回手,“我的底线就是刚刚那些,你要是连这三千都看不上的话,那我无能为力。”
左右达不到目的,林珍容气得头发晕。
她恨恨地盯着落欢,“母债子还,天经地义,不管怎么说,这钱你都得帮我还了。”
黎落欢张了张口,最终抿上了唇。
废话就不说了吧。
什么天经地义,见鬼去吧!
她已经受够了道德绑架的日子了。
重复着同样的话,林珍容摔门离开。
黎落欢转过头,看到从门缝里往外窥探的儿子,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让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真是种罪过。
林珍容这一闹,让落欢根本没胃口再吃饭,她让赵姨陪着孩子吃饭,自己回房间去了。
她不是没钱替母亲还这个债。
而是不想还。
就算还了这一次,以母亲贪得无厌死不悔改的性子,依然会有下一次。
她不想填这个无底洞。
溪溪的钢琴还没买,她还没有给他攒够足够他生活的存款,还有她的车子,也没买。
每天打车上下班,确实不方便,碰上打车高峰会很难打到车,加上又是在偏郊区,车辆又少。
每次,她都是提早很多出发,就为了能打到车,从而不会迟到。
赵姨将孩子照顾好后,敲门进了落欢的房间。
她的手里,还端了碗汤。
“孩子,如果实在没什么胃口,就喝口汤吧,再生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落欢捧着那碗汤,却怎么也喝不下去。
“这夫妻情分也好,母女缘分也罢,这辈子都是注定的,既然摊上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是怎么也甩不掉的。”赵姨叹了口气,“你别生闷气,女人气坏了对身体会很不好,咱慢慢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解决不了的。”落欢低着头,两眼无神地看着手里的汤,“除非我替她还债,然后一次次地堵她的窟窿。”
“改天找她好好谈谈,让她改了就是。”
落欢心痛,“我爸生重病的那段时间,她都没改......”
“哎。”赵姨又叹,摸了摸落欢的后脑,“你这孩子倒是心善,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妈,你要是我闺女,我不得开心死,哪里舍得折腾你。”
“赵姨......”酸苦的眼泪滴在了汤里,“我真的好累......”
赵姨心疼不已,“不哭孩子,总会过去的,还有赵姨在呢,赵姨跟你一起想办法,不哭。”
这孩子怎么会不累呢。
摊上这么个母亲,陆家那一家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又拖着个生病的孩子......
好几次半夜起来上卫生间,她都看到她卧室的灯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