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刀光在空气中劈砍出无数如同流星雨般的线条,鬼舞辻无惨夹杂着不可置信的脸被日轮刀的刀光完全淹没。他根本没想过,继国神理的攻击还能够达到完全与继国缘一比肩的程度。
他比常人更多的心脏只是让他多活了不到一刻而已。
这一次,鬼舞辻无惨再也无法逃脱,也无法复生了。
一切的结束都仿佛是慢动作,无数与鬼杀队剑士们拼杀的鬼们仿佛都感应到了鬼之始祖的消失,全部都自半空之中开始崩碎,消弭于空气之中。
原本正用刀对抗的剑士们收势不住,有些人纷纷摔了个趔趄。
他们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色之中都一片茫然。
处在与鬼舞辻无惨距离最近的继国缘一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切的人。
“……结束了。”仿佛有重担从肩膀之上卸下,这场持续数年的争斗与仇恨,终于画上了句号。
继国缘一的情绪还未完全舒缓下来,瞳孔就收缩了一瞬,脸色顿时变了。
他看到那个方才刚刚手刃了鬼舞辻无惨的青年,全身都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没有力量地向后倾倒,就要落在地面上。
继国缘一想都没想地就丢开了日轮刀,三两步冲上前将对方接住。
他半跪在地面上,将弟弟靠在了自己的怀中,语气关切:“神理?”
继国神理睁开眼睛,笑起来看着他的哥哥:“赢了。”
他的嘴角隐约渗出血丝。
“嗯,我们战胜了无惨。”继国缘一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我这就去叫虫柱和珠世小姐。”
属于他的【通透世界】尚且没有关闭,因此,继国缘一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弟弟五脏六腑全部都在方才的超负荷运作之中过载,乃至破裂。
他不敢随便挪动此时的弟弟,必须尽快让医生过来。
只是,继国神理却拉住了他衣服的下摆,轻轻摇头:“别去了。”
“但是……”继国缘一的话被他自己堵在喉咙之中。
他当然能够看出,继国神理的身体已经在这短短的几秒之内迅速衰败了下去,就如同那些曾经开启过斑纹的剑士一样。
药石无医。
“不要露出……咳……这样难过的表情啊,”继国神理轻咳着笑起来,喉间一片血腥气,“鬼王死了,但,兄长……”
“被我救下来了。”方才战斗带来的潮红已经彻底从他的脸上褪去,只剩下一片惨白,只是继国神理的表情却带着如同往常般的自得,像是在等待着夸奖。
整整一个呼吸之后,继国缘一才理解了继国神理话语中的含义。
原本应当是喜悦的,只是此刻的继国缘一却感觉到心脏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握住了弟弟的手,将头埋在对方的颈间,掩住自己的表情,说道:“神理……做得非常、非常好……”
继国缘一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动摇和颤抖。他想用出来这个世界上一切的溢美之词夸赞他的弟弟,可是这时候却只感觉到了自己笨拙的口舌。
“别哭。”继国神理说道,勉力抬起手指去摸摸对方的头。
继国缘一用自己的手去握住了弟弟的手腕,带着它放在自己的头发上。
“我想回家。”继国神理说道。
他的神色在此刻看起来竟然比方才好了一些,甚至能够勉强将自己撑起来,话语也更加连贯,他像小时候那样撒娇道:“哥哥背我回家吧。”
“好。”继国缘一答应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弟弟挪到了自己的背上,带着对方一步步地往回走,耳边是属于对方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到的呼吸。
这里与那座篱笆围住的木屋有着一段的距离,在山间的土路上,继国缘一努力将步调做到平稳。
半途中鬼杀队的成员们见到他,纷纷想要祝贺,可是在见到他的面色之后又纷纷犹疑着停下了脚步,将目光落在他背上之人的身上。
继国缘一的视线略过了所有人,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而是只专注于背后的人和脚下所踩的土地。
“哥哥,我好困啊。”继国神理的声音很轻,轻到如果不是继国缘一的耳朵就在他的唇边,便几乎如同微风一样散去了。
继国缘一顿了顿,最终说道:“睡吧。我一直在这里呢。”
他一步步地往前走,膝盖变得重如千钧,有一种莫大的悲凉自他的胸膛之中逐渐升起。
此刻的他仿佛又回到了许多许多年以前,星子闪烁,年少的孩童背着幼弟跨过山间河流,在小小的木屋里建了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