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文冲村长吼,“明知道今日来得多人,你的人来得晚也就罢了,还搞成这副鬼样子,存心让我被县尉大人责骂吗?”
村长慢悠悠地道,“里正你误会了,下护神村的人说,要搬离护神村加入放牛村,与我护神村再无关联。他们眼下也是放牛村的代表,您不信可以去问问放牛村村长。”
“叶落也知归根,有谁愿意背井离乡,去另外的地方讨生活?”李子文不信,深深皱着眉头去问朱水莲等人。
“是的。护神村的村长许德顺,无德无能,自他上任以来,我们村变得越来越穷,眼下衣不裹体,三餐不继,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加入放牛村。”
朱水莲说话时全程面无表情,却口齿清晰,给人一种已经被生活毒打到麻木的感觉,令众人哗然。
村长面色大变,就要破口大骂,许大贵忙拉他一把,低声道,“稳住,等如风媳妇来再说。”
“如风媳妇”几个字,莫名的令他心安,那高涨的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
他冷哼一声,对放牛村的村长沈万年道,“你尽管把人拉拢过去吧,他们今日能背离祖宗与乡亲,总有一日也会调过头来背叛你的。”
沈万年面色变了变。
方才瞧着朱水莲等人如此不堪,他也是有几分后悔拉拢的。
可他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
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不叫背叛,这叫识时务。人往前走,水往低处流,他们不来投奔我,难道要跟着你饿死?”
许德顺气得七窍生烟,“哪个告诉你,我们会饿死的?你们看看我带来的这些人,是不是比这几个反骨仔还有肉些?”
上护神村的人,先是借了温小米的一批米吃了十几日,这段时间挖草药又挣了钱,还买了点肉来解馋。
也就是说,他们几乎每一日都能吃饱饭,自然长了些肉的。
而下护神村的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粮食是高产些,可在秋收之前,就已经勒紧裤腰过日子,纳粮后,余粮也不多,仍是饥饿状态,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如同难民一般,肯定比不上上护神村。
众人一看,便又都开始悄声议论起来。
朱水莲等人面色也不好看。
她默了默,道,“敢问村长,为何上护神村的人有饭吃,我们就没有?大家都是同一条村的,你也要区别对待吗?”
许德顺顿时噎住。
温小米带人挖药材之事,本就要保密,他不可能当众说出来。可那又如何解释,大家都吃上饱饭了呢?
这时,李大年急中生智,说道,“咱们老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自政令颁布后,这山林水泽便与咱们再无关系,你让村长去哪儿想法子给咱们解决困境?我们上护神村,便想到一个法子,编织些竹艺、做些针头巴脑去卖了换些米,才有一口饭吃的。你们下护神村,什么事儿都没做,摊着双手等天上掉陷阱,哪里能一样?”
“你……”朱水莲气白了脸,无话可说。
可就在许德顺暗自松口气时,一道声音悠悠飘来,“你这是责怪朝廷颁布这么一条政令了?”
是那年轻的县尉!
胆敢质疑国君,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顿时,上护神村的人吓得都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四周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远离他们,留出一片的空地,仿若躲瘟疫似的。
温小米此时已赶到,就站在人群外。
这县尉虽然语气里没有责备之意,可故意断章取义为难护神村的人,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