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曾煦和孟甜甜、陈亦茂围坐在茶几旁。
直播的背景果然是摆拍。陈亦茂请曾煦吃果盘,被孟甜甜挡下:“明天还得用。”曾煦随手拿了个玩偶,挂着个标签。
曾煦环视了一圈,客厅里整整齐齐。
“陈先生是爱打扫的人。”曾煦下结论。
“啊?啊!曾总是夸我们家一尘不染?”陈亦茂实话实说,“这是甜甜的功劳。”
“孟小姐是爱打扫的人?”曾煦这是个疑问句。
曾煦又不是没跟孟甜甜住过同一屋檐下,他还不知道她吗?她的东西总是乱糟糟一堆,自称“乱中有序”。她用过的碗,往水槽里一丢,攒够了再洗。什么叫攒够了?就是没得用了。曾煦最受不了她的充电线曲里拐弯,打结是常有的事。
受不了又如何?
也得受着。
久而久之,他接受她的“乱中有序”,免得给了她井井有条,她反倒什么什么都找不到。他看水槽里有碗,洗就是了。他看她的充电线打了结,解开就是了。
自己选的老婆,受着也要天长地久。
对,自己选的。
曾煦不否认他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觉得他是被孟甜甜“逼上梁山”,但不知道是从哪天起,他恍然大悟这条路、这样的人生、这个再好不过的老婆,都是他自己选的。
总之,孟甜甜曾被他戏称为“邋遢大王”,如今判若两人。
“曾总没必要叫我孟小姐了。”孟甜甜主持大局,“摊牌才能齐心协力,齐心协力才能共度难关。”
“摊什么牌?”陈亦茂云里雾里。
孟甜甜一问陈亦茂:“曾总姓什么?”
“你说曾总姓什么?姓曾啊!”
孟甜甜二问陈亦茂:“曾总叫什么?”
“名片……名片我搁哪来着?对对对,曾煦。”
孟甜甜三问陈亦茂:“榜一大哥叫什么?”
“叫什么来着?曾小煦!”
孟甜甜总结:“曾总、榜一大哥,和我前夫,是同一个人。”
此后的五分钟,陈亦茂像个蜡像,栩栩如生。
孟甜甜先不管陈亦茂,对曾煦摊牌:“人前我还是叫你曾总,你还是叫我孟小姐,但在自己人面前,没必要了。我直接问了,曾煦,你来做什么?”
“或许你想就今晚的直播……聊聊?”
“也好。”
“你也知道是曲思文了。”
“八九不离十。”
“你想我怎么做?”
“帮我谢谢她。”
孟甜甜不是说反话。
有些人帮忙,会帮倒忙。也有些人一肚子坏水,但事与愿违。曲思文就是后者。往远了说,若不是曲思文对曾煦虎视眈眈,孟甜甜也不会代表万花山将曾煦据为己有。往眼前说,“活该我有对象”一味地撒糖,没出路的,若不是曲思文买了个热门,又雇了水军,孟甜甜的“不破不立”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我没有回头路了。”孟甜甜斩钉截铁,“十集结婚,再十集离婚,成败在此一举。成,你赚我赚大家赚。败,我无论如何还你十万块。”
“合同上没写还钱。”
“跟合同没关系。”孟甜甜捅破,“你给我投资,和我还钱给你,都跟合同没关系。”
“好。但你所谓的成败,只考虑这个短视频号能不能大难不死,赚个盆满钵满,不考虑……”
孟甜甜抢答:“不考虑。”
她甚至不等曾煦把话说完。
曾煦话到嘴边的是:你不考虑我们的将来吗?截至目前,你和陈亦茂还原的只是我们的关系中好的一面,一旦涉及结婚和离婚,不堪的一面毕露无疑。你确定要这样吗?你确定要为了几个小钱,让你我再吃一遍苦头?
“你的隐私是吗?”孟甜甜自问自答,“我不考虑。你觉得我侵犯了你的隐私,告我,不告我,怎么告我,随便你。”
曾煦的十指交握在膝头。
孟甜甜的“无情”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渐渐将他逼入了绝境。这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离婚前,孟甜甜对他一千个失望、一万个失望,乃至去意已决,却没有恶语相加。她对他用的唯一一个贬义词,就是无情。
她说:“网上有这么一个说法,男人不是不懂女人,他只是不想懂你。有道理。曾煦,你不是无情的人,你只是不想对我有情。”
当时,他还喊冤:“孟甜甜,你宁愿相信网上的乌七八糟,也不相信我?”
呵,他还有脸喊冤……
以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孟甜甜只不过送了他一句“无情”,相较之下,孟甜甜的“无情”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他只能自己跟自己较劲,指关节都泛了白。
终于,陈亦茂活了过来:“所以我扮演的人是曾总?!”
曾煦心不在焉:“演得不错。”
陈亦茂来劲:“您具体说说?”
“毕竟这个角色和你之间是有反差的。”曾煦对陈亦茂多多少少有敌(醋)意,言外之意是我们不一样,脑子是个好东西,我有,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