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  明春晰要回去了。

        他的假期已经用完，明天就要开始正式上班。

        卿孟祝没说什么,  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明春晰却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沮丧。

        在两人分别的时候，明春晰说道：“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就把年假休了,  到时候再来找你玩。”

        卿孟祝把装着菜干、菌油、新鲜蔬菜等的袋子放到后备厢：“那说好了,  过段时间见。”

        明春晰认真地答应了下来：“八月见。”

        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分别也就不那么令人沮丧了。

        少了一个人,  屋子不可避免地变得冷清许多,  卿孟祝懒得在家呆着,  一天到晚都在地里干活。

        他将心思放到了地里,  很快发现自家蔬菜地里的番茄有点不对。

        他家现在一共有两批番茄,  一批是四月种下去的老番茄,  一批是六月才育苗的新番茄。

        出问题的正是四月就种下去了的老番茄。

        这批番茄不知道怎么回事，叶子开始发黄干枯，果子也变小裂开。

        他对着书查了一下,  又上肥并喷了药,  还是没能遏止这种变化。

        番茄的枝条慢慢变得干枯,  果子也结得更少。

        卿孟祝请谭文磊帮他看看,  看能不能找出问题。

        谭文磊左看右看，说道：“你这番茄怕是老了。”

        卿孟祝：“什么？”

        谭文磊比划：“万物都有寿数，你知道吧？菜也有,  老了就不怎么结果了,  然后会慢慢死掉。”

        卿孟祝看着番茄：“可我这番茄一共也没种下几个月啊,  就算别人二月就育种了,  到现在,  满打满算也就五个多月。”

        谭文磊：“你家的番茄是没种下几个月，可是它结果结得多啊。你算一下果子的数量，那一树树的，可不就将它的养分都耗尽了吗？”

        这么说来，卿孟祝倒没法反驳了，他家的番茄确实结得异乎寻常地多，狄彩勇那边都要不完，他还晒了许多番茄干。

        卿孟祝：“所以，我家这番茄是早衰了？”

        谭文磊纠正：“我觉得就是正常的衰老，养分耗尽了。”

        卿孟祝叹气：“行吧。谢谢文磊叔。”

        谭文磊看向边上卿孟祝新种的那两亩番茄：“我看你家新种下去的番茄也快开花结果了，应该赶得上趟。”

        卿孟祝：“没那么快，要见到果子，起码得再等一个月。我再想想办法让这批番茄坚持一段时间，看两批番茄能不能实现无缝交接。”

        谭文磊提醒他：“你不是跟农大的人熟吗？你看能不能问问他们那边，拿点药回来喷一喷什么的？”

        卿孟祝：“我问问。”

        卿孟祝跟年辛斐他们已经混熟了，现在番茄出了问题，他问的也是年辛斐。

        都是茄科作物，年辛斐研究辣椒之余，对番茄应该也比较熟悉。

        等卿孟祝拍了照片和视频发过去，年辛斐肯定了他们的猜想：【就是衰老。我这边没有药物，个人认为也没有挽救的必要。】

        年辛斐：【你可以给新种下去的番茄用点肥料，让它们早日开花结果。】

        卿孟祝：【我知道了，谢谢辛斐。】

        年辛斐：【不用客气。对了，你家这批番茄的苗要是老了，下一批菜最好不要种茄科植物了，不然病虫害可能会增多。】

        卿孟祝也知道连作的风险：【好，我下一批菜打算种点萝卜，十字花科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人聊了几句，卿孟祝继续忙活。

        老番茄就算不太行了，也还要收拾，不能就这样随便放弃。

        夏天天黑得晚，也黑得慢。

        卿孟祝忙着忙着天就黑了，等他再抬起头来，浓重的暮色堆叠在田野之上，像浓雾一样。

        星星和月亮都没出来，此时的能见度不超过五米。

        他捏着睛明穴，去河边洗手，然后想把池塘里的小鹅赶回去。

        为了方便饲养，他每天早上会把鹅赶出来，傍晚再赶回去。

        这段时间都是这个流程，小鹅也习惯了。

        然而他今天过去的时候，池塘边空空荡荡，完全看不到鹅群的踪影。

        他倒是找到了正在捕猎的水獭和赤狐。

        卿孟祝问水獭和赤狐：“你们看到鹅群的影子了吗？”

        水獭和赤狐茫然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卿孟祝又问了一遍，水獭和赤狐还是没什么反应，他不由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忙昏头了。”

        还真以为水獭和赤狐聪明到了那个地步。

        卿孟祝怀疑鹅群越狱了，可能沿着河游到上游或者下游去了。

        他们家鹅的胆子看起来还挺大，要是在池塘里待烦了，跑到河里也有可能。

        想到这一点，卿孟祝不由有点心焦。

        这可是他斥巨资，花费大力气才挑选出来的精品鹅，丢了可就亏大了。

        想到这里，卿孟祝沿着河岸先往下游走。

        一般来说，就算小动物也会偷懒，顺水比逆水容易，鹅群往下游去了的概率也比往上游去的概率更高。

        卿孟祝一边沿着河往下走，一边观察左右，时不时呼唤一声。

        他家的鹅应该也熟悉了他喂食的声音，要是听到声音，多半会回应。

        谁知道还没找到鹅，路上有人停下摩托车远远朝他喊：“孟祝？你喊什么呢？”

        摩托车的灯光在田野中照出明亮的光柱，卿孟祝朝光柱那边回答：“我找我家的鹅，你看到我家的鹅了吗？”

        那人伸手一指：“你家的鹅不是被狗赶回去了吗？我刚刚骑摩托车从那边过来的时候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