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大地,平日喧闹的街道少了许多行人,偶尔可见几个玩闹的孩童冲入雨中嬉戏追赶,一连数日的雨势虽然减弱,但依旧没有停下的势头,也让不少靠摆摊为生的百姓们愁苦不已。
凉风习习,柳吟坐在窗前一边吃着葡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不时往窗外看上几眼,小脸上带着抹抱怨,“你说表哥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昨天没有下雨,可他非得挑今天去城外看流民,还有这雨,也不知道得下到什么时候。”
后头的张曼一边拿过一件披风盖在她身后,神色严谨,“殿下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外头湿气重,想必也是怕太子妃受寒才没有带上您。”
柳吟瞥了她眼,面上带着担忧,“可是他都没有带多少人,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她听说最近有人在煽动流民闹事,可是这人把神机营的人都留在了客栈,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殿下只是去探访一番,有时候,人多反而不便。”张曼低着头道。
柳吟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心情抑郁的看着窗外,虽然烟雨蒙蒙很美,但是天天都这样就已经影响到常人生活了,连出个门也不方便,照这样的下法,这水患肯定只会越来越严重。
“太子妃。”
屋外突然传来一道恭敬的男声,柳吟立马闻声望去,张曼也立马迈步来到门口,不知与外头的人说了什么,手中倒是多了封书信。
“刚刚京城来人送的,想必该是柳大人担心太子妃的近况。”
接过那封信,柳吟心中有些疑惑,但面上却是不显,拆开后,陌生的字迹娟秀利落,绝对不是她爹的,等看清里面的内容时,柳吟才明白这应该是皇后写的。
对方能光明正大的送来,自然没有写什么密事,只是问及了她在这里的情况,让她多注意身体,不过柳吟的注意力却是被其中一句给吸引了。
对方说让她听话,要记得出宫前她的叮嘱,不要给太子添麻烦,不然回宫后定然要教训自己一顿。
柳吟记得,出宫前皇后并没有和她说这种话,只是说让她拖住太子,最好让其下月回京,可是皇后突然这样说,而且又特意派人送来书信,分明就是在提醒自己,一定要拖住太子。
心情瞬间沉重了下来,她一边收好书信,漫不经心的问道:“京中最近可有发生了什么事?父皇身子可有好些了?”
闻言,张曼不经意扫过她手中的书信,一边恭声道:“回太子妃,京中的消息一般都是直接交到殿下手中,属下们并不清楚。”
话落,柳吟也没有说话,整颗心像是跌入谷底,整个脑子也乱了起来,她不知道皇后要做什么,可对方肯定是为了柳家好,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又要拖着太子不让他回京,其中定有矛盾冲突。
如果她帮了皇后,那就等于利用了秦砚,可如果装作不理会,那就等于背叛了柳家,皇后一辈子在后宫中都是在为柳家打算,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为柳家做,只会享受别人对她的好。
突然有些头疼,她烦闷的揉着额心,从没有这么纠结过,如果这太子对她只是逢场作戏,柳吟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去帮柳家,可是对方一直对她毫无保留,也从未防备过自己,她不敢想像如果自己背叛了他,对方会是个什么反应。
虽然嘴上总是抱怨对方,可柳吟知道秦砚对她一直都是纵容的,甚至是有求必应,就算没谈过恋爱,她也知道感情是相互的,可自己不仅仅只会享受别人对她的好,如今反而要去利用别人,这个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可是一想到柳家,柳吟心情就愈发沉重,本以为她们之间是可以不掺杂其他因素,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
城外阴雨绵绵,道路泥泞,临时搭建的木棚前里全是狼狈消瘦的流民,众人都三三两两靠在一堆,面露绝望望着外面的雨势,目光空洞。
随着一行锦衣华服的男子靠近,百姓们才紧紧依偎在一起,眼神敬畏的看着那一行人,可待看到他们的知府时,眼中又全是憎恨,他们自然是知道这知府拿了赈灾的银子,这些年又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他们官官相护,无论朝廷来多少人也没有用,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心灰意冷。
看着那一堆堆面黄肌瘦的人,秦砚眉间微蹙,后头的人眼尖的赶紧凑了上来,“殿下放心,齐江的水道已经疏通,待周围水势消退,各个村落又能恢复正常生活,至于重新修建房屋,这个微臣们也会发放赈灾银援助灾民的。”
周围其他官员也赶紧跟着附和起来,“这几日雨势比起往日要小了许多,想必也不会再持续太久,殿下大可放心。”
秦砚没有说话,目光触及一个妇女怀中幼小婴儿时,忽然迈步上前,微微抬手,后头的人赶紧递上吃食。
看到男人靠近,周围的人本能的往后退去,只余那个浑身脏污的婴儿不断啼哭着,看到贵人停在自己面前,那个妇女也是吓得赶紧抱紧了怀里的孩子,直到一盒糕点落在面前时,她还怔怔的不能回神。
周围的官员们都是面面相觑,不时往流民中望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每日施粥多加一顿。”男人声音低沉。
闻言,后头的人自然是赶紧称是,哪怕是自掏腰包也没办法,谁叫有把柄落在这位殿下手里。
木棚很大,因是临时搭建,故而格外简陋,外头还有不少飘雨漫进,冷风习习,就在人群中,几个面容污秽不堪的灾民不由相视一眼,随着那个锦袍男子越来越近,都悄悄握紧了怀中的剑柄。
看着前头的人,后面的扬州知府不知何时慢了下来,忽然幽幽的道:“殿下一路辛苦,不知何日归京。”
话落,前头的人忽然眼角一瞥,“刘大人很希望孤回京?”
“没有没有,微臣自然是巴不得殿下多留几日,微臣们才有主心骨。”那扬州知府赶紧谄媚的笑了起来。
前头的人并没有再说话,后面的人望周围看了眼,突然咳嗽一声,顷刻间,人群中突然越出大批手持利剑的灾民,个个目露凶光的朝男子刺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