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给锦澄铺路。
“帝王之术……”宗锦澄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他无力地跌坐下,神情有点恍惚,记忆里跟殿下学习的画面都浮现了。
就在这间大大的二楼藏书阁里,殿下眉眼柔和跟他讲了很多掌权者该做的选择和办法,还给他看了六部的办事流程、说了很多律法的漏洞和修补办法。
方方面面下,仿佛听见殿下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暗杀。掌权者身边都有暗卫,除了保护自己以外,也会被派出去执行各种任务。但,暗杀官员是丑事,不可被人发觉,所以掌权者很喜欢借助别人的手来杀人。”
“掌权者……”宗锦澄自然知道这指的是谁,可他以为,可他以为殿下是想教他将来给掌权者进言。
可是,殿下说这些东西都是皇上教给他的,皇上和太子都会的东西,他学会了进言给谁?
他根本无人可进言。
宗肇的一句话让他如同醍醐灌顶,他清晰地意识到殿下隐藏在温和笑意下的隐忍和耐心。
殿下根本没有说过要教给他为官之道。
他教的——一直都是帝王之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宗锦澄接受不了,他求助地看向爹娘,“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殿下是太子,是一国储君,他才是要继位的人,怎么会教我帝王之术,这不是在养虎为患吗?”
从血缘来说,他是殿下的弟弟没错。
可从朝党上来说,他是殿下的竞争者,是殿下登基的最大威胁力。
殿下……应该杀了他才是。
宗肇耐着性子跟他说:“殿下的母族没了,他身体也不好,朝中又有虎视眈眈的罗家手握军权,他登不了基。唯有你,唯有你坐上那个位置,罗家才会心安,殿下才会心安,你就是这全局中,最重要的那个平衡点,所以殿下才会选择对你倾囊相授。”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宗锦澄的一滴眼泪砸下来,砸湿了策论的一角,他心疼地说:“殿下为什么这么好,他当年真的不该留下我……没有我,就不会有这么多乱子出来。”
宗肇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理解殿下。可后来……我想明白了,你的存在既是威胁,也是救星。若无你,罗家直接反了改朝换代,那代价可比皇子夺嫡要严重的多。”
宗锦澄垂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可是罗惊风他那么疼我,真的没可能放弃扶持我上位吗?”
宗肇摇头:“他很固执,不会放弃的。而且,不止是他,还有你那个镇南王大舅,他更不可能放弃。”
宗锦澄握紧了手指,低声道:“怪不得殿下让我藏拙,我就说我的成绩大家都能看得到,到底该怎么藏,原来是指要藏他教的这些东西。”
徐婉也蹲下身子安抚道:“即便不用殿下教的这些,你的策论也很优秀了,娘也会努力让你的策论水平再提一提的。”
小魔王撇着嘴道:“我知道了,娘,我以后策论不写这些东西了,我再也不会暴露了。”
说完他还幽怨地看了宗肇一眼,问道:“爹是怎么看出来我在撒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