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初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得话吞吞吐吐的不成句。
轰隆一声,打了一个雷,雨又下大了。
瑶瑶吓哭了,哭着要回家。
我重重关上门,雨声,雷声,哭声,姜琳初的拍门声,声声入耳,显得我好像特别的残忍,门外的人格外凄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我收拾了行李,去了单位宿舍。
姜琳初回家,没发现我,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
还给我发了个小作文,写满了对我的亏欠,字字“感人肺腑”,她求我不要离开她,让我给他一点时间,处理好她跟杨熙之间的事。
可我等不了了,我每时每刻都想着结束这段畸形的婚姻。
台风过去时,我就带着离婚协议书去找了姜琳初。
她不在家,我又去了杨熙那。
杨熙赤裸着上身,一副男主人架势打量着我:“你来我这做什么?”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姜琳初一次又一次的“做好事”,杨熙就是这样在她面前吧。
我的胃突然泛起一阵阵恶心。
我毫不客气地推开杨熙,鄙夷地笑着:“抓奸啊!”
杨熙脸瞬间绿的像是吃了苍蝇似的。
姜琳初在书房,像个慈母,细心教着孩子算数,好一个母慈子孝,温馨的画面啊!
手上的协议书,被我用力捏紧,出现深深的褶皱。
这么久以来,把我当猴耍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啊。
我将离婚协议书,甩在姜琳初面前。
姜琳初吓得浑身一颤:“阿,阿淮,你,你怎么来了?”
我将笔递到她面前,一脸戏谑:“签了它,以后你们就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了。”
姜琳初顿时红了眼眶:“阿淮,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啊……”
“你若是还想让我留一点体面,就签了吧。”
姜琳初握着笔,颤颤巍巍地签上名字,续满眼眶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纸上。
从杨熙那出来,正好赶上日落。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夕阳下,傍晚的微风吹起我的衣角,慢慢沁入我的心里,将一切的痛苦,阴霾全都吹散。
突然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我比那风还要轻盈。
不知不觉,走到了以前常去的广场。
那个唱歌的女孩还在那。
她兴奋地向我招手,夕阳印在他的脸上,显得她的笑容格外灿烂:“哥哥你都好久没来了。”
我也回应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今天就你一个人吗?嫂子没陪你?”
我摇摇头:“离婚了。”
女孩连忙道歉。
我笑笑:“没事的,你就多送我几首歌吧。”
女孩从日落唱到月亮爬上来,唱着唱着,她神色沉了下来:“哥哥,我要走了,这是我最后一天在这唱歌了,我很高兴,你今天来了。”
我有些疑惑:“你去哪?”
“我要去追梦了,哥哥谢谢你,谢谢你长久以来的支持,我也祝福你。”
我的心突然被触动到了,我好羡慕她啊,羡慕她能勇敢的为梦想拼搏。
从小到大,我的人生,从来都没自己做主过。
我按部就班的过着父母帮我铺好的路。
学生时代,我除了学习以外,没有其他生活。
父母扼杀了我的爱好,我不该有的交际。
我没喝过酒,没谈过恋爱,没牵过女生的手,更不懂的接吻是什么感觉。
再到后来,我的工作也是爸妈千挑万选的,事业单位,离家又近。
只是我的年龄慢慢也大了,他们终于开始着急了,给我各种相亲。
姜琳初的各个条件,他们都很满意,跟我一样,也是事业单位的。
我没谈过恋爱,第一次看到姜琳初出众的外表,我怦然心动过。
我们没有像偶像剧里那样,爱的轰轰烈烈。
只是简简单单的二人三餐四季,就连这种状态也没有维持很久。
想着想着,我突然释然地笑了。
现在“叛逆”也不迟吧。
我辞掉了那枯燥乏味的工作,去了云南旅游。
我将姜琳初拉黑了,是时候跟过去告别了。
爸妈知道我离婚,又辞职,对我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嬉皮笑脸,自在开怀。
我看了日照金山,苍山洱海,爬过了玉龙雪山……
回到名宿时,我居然遇到了姜琳初,不用猜,肯定是我爸妈告诉他的。
一段时间不见,憔悴了不少,布满血丝的双眼,含着眼泪:
“阿淮我发誓,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你,我对杨熙只是同情。
我知道,我做的太过了,从来都没考虑过你的感受。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会在管他们父女俩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以前我们原本有机会一起来这里的,可是那会儿,我还是被事情给耽搁了。”
姜琳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下头不说话。
去年,姜琳初他们单位组织去丽江团建,可以带上家属。
可是我的领导,突然临时给我加了很多工作,我跟他之间有过一次不愉快的过节。
他小心眼就等着抓我的把柄,给我小鞋穿。
我的丽江之行破灭了。
可姜琳初却带着杨熙父女俩去了,我看着他们在朋友圈晒旅游的照片,一张张洋溢的笑脸。
我的心就像是被针一根根扎着,密密麻麻的疼。
姜琳初给我的解释是说,名额浪费了多可惜啊,就让他们去了。
我为此跟她吵了一架,她说我不可理喻。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是很好笑。
姜琳初也在名宿住下了,第二天便早早的在门口等我。
这次的行程是去小众的景点爬山。
姜琳初说怕我累着,还特地买了个折叠凳,殷勤地抢过我的包包,一路跟着我,时不时就递水,递凳子,还主动给我拍照。
旁边的游客鄙夷地看着我:“怎么什么东西都给你老婆啊。也不懂的心疼一下。”
我干笑两声:“前妻而已,她自愿的我有什么办法。”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爬到了半山腰,姜琳初的电话响了,她毫不犹豫地挂断,可是对方却不死心的一直打,姜琳初是铁了心的反复挂断。
我讥讽地扯了一丝嘴角:“杨熙打的吧,还是接吧,没准他们父女俩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姜琳初为了证明她的“忠心”,开启了免提。
杨熙哭得震天响:“瑶瑶走丢了……”
姜琳初吓得脸色顿时惨白一片,一句话也没留下,转头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跑去。
到山顶时,突然变天了,乌压压的一片乌云。
雨水淅淅沥沥地打下来,一群人开始往山下跑。
雨开始越下越大,我们只好先跑到前面的山洞躲雨。
大暴雨无情地带着泥土,不断的滚滚倾泻。
这场雨持续了很久,山洞里的水掺杂着泥巴,没到了膝盖。
洞口也被泥土和倾倒的大树堵的死死的。
里边没有信号,黑漆漆的一片,掺杂着各种哭声尖叫声,呼救声。
雨是第二天才停的,大家都筋疲力尽的,保存着体力没在哭喊。
直到搜救员发现了我们,将我们送往了医院。
病房里很热闹,他们的家属知道情况后,都纷纷赶来看望。
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显得格外凄凉。
我在医院住了三天,出院那天,姜琳初火急火燎的出现在我面前:“阿淮,对不起,我知道你出事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如果那天,她没抛下我,跟我在山洞经历那一晚的泥石流,我或许还有一丝丝感动。
现在她这般惺惺作态的样子,就让我觉得很可笑,很恶心。
我压根就没搭理她,并且警告她:“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这样算骚扰知道吗?我可以报警的。”
姜琳初总算是识趣的没再跟来。
两个多月的假期结束后,我收到了A市一家杂志社的offer。
这家杂志社,曾经向我抛过橄榄枝,也是我很喜欢的工作。
可当时,碍于父母的阻拦,便错过了。
现在的主编,是我的大学同学,严柯,这次我能顺利上岗,也有他的功劳。
严柯很兴奋地拥抱了我,然后开始滔滔不绝的感慨:“你终于来了。”
“想当初,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可是黄金搭档啊,有你在,我们小组的作业永远都是第一名。
只可惜,后来你居然放弃这么好的职业,选择了回老家,简直就是埋没人才……”
刚上班一周,严柯就给我安排了重要的任务,给最近最火的一档音乐选秀节目,《寻找天籁》做专栏。
为了更好的了解节目,我跟严柯去了比赛现场。
酷炫的舞台,振奋人心的音乐,以及残酷的比赛赛制。
现场观众热情高涨,到压轴选手上场时,更是全场沸腾。
我瞬间挪不开眼睛了,居然是那个女孩,她说要去追梦,原来也来参加了。
严柯摇了摇我的胳膊,将我思绪拉回:“她叫齐琪,是最受欢迎的选手,别看他才23岁,可是相当有实力的。”
齐琪以一首《追梦赤子心》,将现场的气氛带入了今晚最高潮。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她经历过坎坷,依旧不屈不挠,充满力量。
这何尝不是我所经历的呢,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
充满鲜花的世界,会找到的。
比赛结束,严柯带我去了后台。
迎面遇上了齐琪。
她激动的像个小孩子:“哥哥你怎么在这?”
严柯八卦似的脸看着我俩:“原来你们认识啊。”
我们简单的介绍了下,此行的目的,也简单的做了个采访。
工作结束,齐琪说要请我们吃宵夜。
严柯偷笑着,对我眨了眨眼:“我还有事,你们吃吧。”
我们去了一家烧烤摊,齐琪突然一口气灌了一瓶啤酒。
脸颊通红通红地看着我:“我今天太高兴了,哥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其实我……”
她突然欲言又止,又灌了一口酒,被我拦了下来:“你一个女孩子喝这么多,回去多不安全啊,更何况,你还要比赛呢。”
“我从小就喜欢音乐,可是家里人,没有一个支持我。
我便自己偷偷涨了好久好久的钱,买了一个吉他,在学校组织了一个乐队,开启我的梦想。
可现实让他们一个又一个的离开我,他们都在劝我放弃,泼我冷水。
我想证明我可以的,我就去广场唱歌,想让别人认可我。
结果一堆人冷嘲热讽的,以为我是在要饭,说我年纪轻轻的不思进取……
只有哥哥你,每次都一个人默默地听完了全程。
从那之后,我就天天去那广场等你,想给你唱歌。
后来,哥哥身边又多了一个人,你说你结婚了,你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真的很替你高兴,可心里却不知道怎么了,空落落的。
再到后来,哥哥又变成一个人来了,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脸上的笑容也少了。
直到,我报名参加比赛,我想着最后跟你告别。
我还怕见不到你呢,那天你终于出现了,你告诉我,你离婚了,可你的脸上,又出现了以前那样灿烂的笑容。
我从第一次见到哥哥,我就很喜欢,很喜欢你了,我觉得配不上你,一直没有勇气,向你表白。
那天,我原本是要跟你告别的,可是你说你离婚了,我觉得,我又有希望了。
所以我一直都很努力,希望能有机会站在你旁边,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齐琪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没有给我插话的机会。
我惊呆了。
不可思议地听着她莫名其妙的表白,我以为不会有人会喜欢像我这样枯燥乏味的人。
原来我在别人的心里,也是特别的存在啊!
“碰!”的一声响,一个巴掌突然落到严柯的脸上,她倒在地上,啤酒瓶砸了下去。
姜琳初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那?
姜琳初像一只挣脱牢笼的猛兽,凶狠地拎起齐琪的衣领,又一掌挥来:“我警告你,离阿淮远一点。”
被我喝声制止。
姜琳初松开了手,凶狠的劲褪去,抬头看向我,眼神温柔的像是要滴出水。
“你一直都在跟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