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忿忿瞪了她一眼，谢知微挑了挑眉，转身离开了。

虽然也不至于被谢清三言两语气到，但不得不说，气别人的感觉还挺好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谢知微现在已经碎尸万段了。

然而她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在背过身的瞬间，面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守门人见她出来，还是好声好气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他们不是傻子，谢知微进去这么久才出来，说明不是被赶出来的。

那就说明她至少对时老爷子的病起到了点作用。

“谢小姐……”

他话说到一半，却忽然顿住了。

这位刚刚还在门外闹腾的小姑娘，眼神中竟有几分不知缘由的惆怅。

谢知微垂着眸，轻轻应了一声。

“嗯，我要回去了，今天打扰了，再见。”

她出门时低头看了眼时间。

已经凌晨两点四十了。

谢知微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缓缓在路边游荡。

师父啊……

这明明是一场期待已久的重逢，回忆起却充满了的说不清的酸涩。

他不记得。

但还能怎么办呢？

还有师兄、温邺。

他们都忘了，唯有她记得。

她回头望了一眼山头上阑珊错落的灯火，鬼使神差地，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连她自己也愣住了。

命运是如此荒诞又神奇，他们命定的轨迹就如此周而复始地盘绕交错。

谢知微踢了踢边上的小石子，最终还是犹豫着掏出了手机。

电话那头沈还之秒接，但声音迷迷糊糊的像是刚被吵醒。

“喂……有事快说，小爷忙着睡觉呢……”

谢知微沉默了一下。

“我讨厌你。”

——扣了电话。

然而电话马上就被回拨回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谁惹你了？”

“你别着急，跟我说你在哪儿我现在过来……”

沈还之那头的语气焦急，背景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谢知微吸了吸鼻子，毫无征兆地哽咽出声。

“师兄……”

沈还之怔愣了一瞬。

他知道谢知微平常总是忍不住想叫他师兄。

但她似乎控制地很好，几乎每次刚下意识喊出声就会及时收住话头。

他也记得那次在鲸鱼岛时，谢知微看向他的眼神。

不甘心的、绝望的、遗憾的，复杂到他看不懂。

他不明白，为什么呢？

他的生死对她来说就这么重要吗？明明他们也才认识没多久。

事后他虽然没听谢知微主动说起，但也不难猜到。

两个人当时都还没筑基，在那个几乎是必死的局中，谢知微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才带着他全身而退。

沈还之又忍不住想起，最开始见面时，她问过那句话。

“如果我说我们上辈子就遇见过了，你相信吗？”

相信的。

时隔这么久，沈还之终于能够给出答案。

他轻轻“嗯”了一声，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