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振威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容振朗往远离他的方向快走几步,然后迅速往地上一倒。
容家众人顿时惊呼,纷纷围拢过去,天然形成了一道人墙,将稍稍落后的容振威和容安挡在官差的视线之外。
“装什么装!还不快起来!”
那几个官差闻声赶来,就看见容振朗脸色苍白地倒地不起。
“这一连多日赶路,容某实在是撑不住了。”容振朗摆摆手,在容家其他几人的搀扶下坐起身,向那官差一拱手:“不知可否略歇一歇,暂坐一会儿、喝口水也好啊。”
容振朗的演技确实不错。
那官差在心里唾了一口,只当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心中鄙夷更甚。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今晚就要把容家这几人尽数毒杀了,这会儿又何必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
这边吵吵嚷嚷的吸引了官差全部的注意,那边的容振威的动作麻利,就在这短短的一番对谈里,已经从容安的空间里取得了匕首,藏在腰间,用腰带一遮掩,让人根本看不出来。
杜奉瑜告知消息之后就默默作壁上观,这会儿远远目睹了容家人这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心里更是叹服不已。
这家人一致向外,又有容振朗、容振威这样领袖一般的人物,何愁不能成大事?
反而是杜瑾越看眉头就蹙得越紧。
容安的心声他也听得一清二楚,夜国的确做了很多对不起容家人的事,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以来便是常理。
哪里有臣子因为蒙受冤屈就要叛国的呢?
况且夜国和明国一向是对立的,如果容振朗、容振威这样的人才投靠了明国,夜国的形式恐怕更要岌岌可危了。
杜奉瑜正往容振威那头走,他看着容家人的计划,心里又生出些新的想法。
可还没等和容振威聊上,就被杜瑾叫住了。
“奉瑜,你……还是少和这家人接触吧。”
容振威的脚步一顿,满脸困惑不解:“爷爷,容将军和容大人都是有名有识之士,并非乱臣贼子,这您是知道的啊。”
“从前或许是,可你刚才没听到他们的计划吗?”杜瑾叹了口气:“趁乱诛杀官差、投奔明国,这难道不是叛国之举么?”
“爷爷!他们这是自救!”
杜瑾那张苍老的面孔写满了不认同:“要自救,难道只能做如此不忠不义之事吗?”
他是三朝老臣,对夜国的拳拳之心胜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再加上年事已高,难免有些刻板迂腐了。
“不这样做,难道等着今晚被这几个官差毒杀?”
杜奉瑜直截了当的反问,把杜瑾将要说出口的劝说之词又堵了回去。
“事从权宜,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何况,爷爷您也知道,是夜国抛弃他们在先啊!”
就像他们杜家,像他的父母和祖父杜瑾,都不过是夜国的弃子而已。
容振朗和容振威身上的担子原本就不止他们自己,不杀这几个官差、不投奔明国,带着容家这一大家子人,又该何去何从。
杜奉瑜能感同身受。
如果这样做能给他的父母和祖父带来更好的生活,他也会这样做的。
只可惜父母不在了,他再也没有机会报抚育之恩。
杜瑾看着杜奉瑜紧握的双拳,长叹一声,哑口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