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离着眼睛，泪水顺着红着的眼角落在镜子上。

“仙人，别不理我好吗？”

“扶苏这些日子真的夜不能寐，不知道要怎么过。”

“痛……”

扶苏把衣服扯得更开了，指着心脏的位置道：“这里好痛！”

朗朗月光下，往日风轻云淡的君子，突然哭着告白。

李蓉蓉突然想到夏目漱石的一句诗句。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她下意识地开口，似乎被蛊惑一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扶苏，今夜月色真美，你那边是否也是如此？”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悄然掠过，带动了扶苏衣袂的轻轻飘动。

扶苏猛然抬头，看着镜子，嘴角勾勒出一抹惊鸿般的笑意。

那笑，既是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流星，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不带丝毫的造作与夸张，却充满了真挚与纯粹。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宠溺与欣喜的光芒，嘴角勾勒出的弧度恰到好处，他笑着道：“仙人，月光不及你。”

李蓉蓉脸颊微红。

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扶苏是不是听见她说话了！

“你是不是……听见我的声音了？”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而镜子那边的扶苏却没有回应，而是自顾自的说：“仙人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我亲手做的芙蓉花发簪是送给我夫人的……”

“仙人收了，嘻嘻……”扶苏说着，还傻笑了几下，一脸憨厚的样子，不见丝毫谪仙模样。

李蓉蓉这才松了口气，果然是她多想了。

不过扶苏应该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吧。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就听见一声闷哼声，扶苏已经趴着桌子彻底醉倒过去了。

看着那边久久没有动静，镜面上的光影也逐渐淡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扶苏勾着嘴角，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又闭上，眼底不见一点醉意。

＊

李蓉蓉感受着心里已经快装死的小鹿。

猛地跌坐在地上。

从怀里掏出那只芙蓉花木簪。

扇形玉饰已经借给博物馆展览了，她现在手里也只有这个。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些天一直刻意不去想扶苏，但是他的身影好像总算在脑海里出现。

初次见面他伫立在长城上的身影，他衣衫半露的样子，他自我否定的样子……

李蓉蓉从来都是一个理智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心动的。

可能是扶苏一开始的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时候。

可能是他很有责任心，一心为大秦黔首，亲力亲为，昼夜奔波的时候。

更有可能是和他彻夜交谈的夜晚……

听到扶苏受伤的时候，她真的慌了。

可她就是个胆小鬼，不敢面对这个或许会无疾而终的“网恋”。

隔着千年的岁月，注定要失败的话，还要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接受吗？

李蓉蓉揉搓着脑袋，过往都在她眼前回荡。

“扶苏，我好像也喜欢上你了。”

“可……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脑海里闪过扶苏哭着流泪的样子。

那眼泪就像落在了她心间，滚烫又炽热。

李蓉蓉看着手里的芙蓉花发簪，最终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