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张狂地加大了火力,望月鸠能感觉到对方变得有些焦躁。不过这也难怪,除开第一颗子弹险险擦过他的胳膊,剩下连望月鸠的衣角都没沾到。
“这个时间,公安的人应该已经混进酒店了……赶紧跑路才是最好的决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愚蠢地开枪泄愤。”
在心里喃喃着,耳边却忽然听到几声惊呼。望月鸠仰头看过去,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从酒店某层熊熊冒起的黑烟,紧接着是接连不断的爆破声。随后每层都有那么一个房间开始滚滚往外冒烟,噼里啪啦地溅射着火光。
“妈的还来!有完没完啊。”有警员忍不住爆了粗口。旁边同事却露出诧异的神色,“等一下,好像爆炸声响后枪声停了。”
刚骂出来的那人仔细一听,果然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波及了,倾泻的子弹忽然戛然而止。
几个胆子大的警员悄然探出头去看,并没有受到攻击,只看到酒店一拥而出好多人,惊慌地像是在逃命。
目暮十三立刻率领其他人冲过去,拉过人一问,都说是楼上有mafia起了争执。但问有没有亲眼看过,又都说不知道,全是听来的。
望月鸠也想跟着往里走,可几个公安拦住了他。
“望月先生,请您暂且待在这里。”
为首的那个叫风见裕也的,耳朵上还戴着只闪着蓝光的蓝牙耳机,明显是在跟什么人远程通讯。
他微微蹙眉,很严肃的样子:“我们严重怀疑这是中东组织的报复,为了保护您的安全,请先随我们的成员进行撤离。”
“但这里的混乱还没解除,”望月鸠面无表情转过头,“我的同伴们已经上去了,我不能一个人去休息。”
情绪不佳时,青年那双深红的眼睛会显得有些幽暗,通透的底色也会变得猩红,带着点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怖感。
风见裕也对面前这人的资料倒背如流,毕竟这是他跟了将近两周的监视对象,可看见那双眼睛时还是忍不住感觉胆寒。
幸好这时,耳机里上司的声音把他的理智唤了回来,他轻咳一声,语气再次变得坚定:“抱歉,望月先生,这是命令。”
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同样也是为了控制。
他们还没彻底洗清面前之人“被洗脑”或者“被策反”重新卧底警视厅的可能,不能拿这么多民众的性命开玩笑。
——毕竟这个叫望月鸠的家伙非常危险。
三年前,一个跨国犯罪集团小队,持枪截停了一架自日本去往夏威夷的飞机,索要完一亿日元赎金后立刻挟持机长改航,使飞机迫降在他们的中东老家,并于落地前利用降落伞连人带钱一起跳进了丛林,逃得无影无踪。
而警方在解救人质时发现少了一名乘客,巧合的是,那名乘客正好是一位即将上岗的新任警察,也就是望月鸠。
他真是一个十足十的神奇人物,风见裕也看完档案记录都不得不这样感叹。
卧薪尝胆三年,从俘虏硬生生混成了组织的一把手,然后又花两天时间联系上日本境内的同僚,反手把这个犯罪组织一锅端了,传奇程度堪比好莱坞大片。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望月鸠没有被“同化”的基础上……能单枪匹马让一个组织覆灭的人物,公安可不敢小看他。
“望月先生,请吧。”
风见裕也指了指门口,望月鸠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毋庸置疑的意味,有些苦恼蹙了蹙眉,直到深红的眼睛中流光一闪而过,才终于松口:“好。”
……
由于风见裕也要留下来指挥其他公安,负责望月鸠的是另一个叫福田的男人。看上去胖乎乎的,和目暮十三有点像,但性格是沉默寡言类型,并不多话。
望月鸠用余光注视两秒,确认没有威胁后,才在经过前台时,装作不经意撑了下大理石台面。
舒展开的指尖和那台黑色的电脑短暂触碰了一下,系统面板立刻跳出一行字:确认【黑客】技能使用成功。
他边走边掏手机,整个酒店所有的信息已经被不讲理的游戏技能盗取传输了过来。
望月鸠盯着看没注意,不小心跟一个匆匆跑过的灰发客人撞上。
“抱歉。”x2
红眼睛跟灰眼睛对上一瞬间又分开。
望月鸠在现实中第一次和自己的员工相遇,也是第一次睁眼看到自己曾经易容的模样,没想到会是这样匆忙的场景。
……可恶,要不是公安碍事,他和亲爱的员工还可以多相处一会!还用得着冒现在这种会被琴酒提前发现的风险跑到一楼来嘛!
望月鸠不爽地在身后用手重重点了几下屏幕,不远处的电子眼立刻嗡嗡转向这边,忠实记录下这个场面。
随后他点开住客登记表,找到六楼飞速扫了一眼:赫伯特果然就在这层,在603。
他微微垂眸,眼中再次闪过漂亮的银色流光。正在安全通道冲刺的魔术师立刻接收到信息,悄然弯起唇。
带着手套的右手伸向怀里藏着的布袋,这是他从酒店厨房顺来的东西。
魔术师从里面抓出了一把面粉,哗一声扫向楼道里早已布置好的火源,关门窜入六楼。
而此时此刻,603房间内。
红头发的赫伯特早已被人扒光衣服绑了起来,嘴也被塞住。狙击枪被拆成了一个个零件扔在地上,剩余的子弹则在玻璃窗茶几上垒出一个尖顶的小塔。
塔旁边是一张照片,一只带着皮质手套的手将照片轻轻拿起。
然后啪嗒一声,点燃打火机,照亮了上面映着的人。
照片上的青年有一张称得上昳丽的面容,透亮的红眸像是两颗熠熠生辉的宝石,正冲着镜头微笑,雾霭蓝发色在火光的反衬下变得很浅,乍看上去像是有些通透的白。
只瞥见一眼,旁边伏特加就完全不敢说话,重重地又踢了一脚赫伯特,近乎屏息地看沙发上的男人吐完最后一口烟圈,然后微微倾身,将烟蒂狠狠碾进酒里。
这是一款产自古巴圣地亚哥的高档朗姆酒,名称是百加得,也正是琴酒最厌恶的那个男人在组织里的代号——
朗姆手下的走狗,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次也是这家伙对他说,过来或许会有意外之喜……这可真是意外惊喜。
琴酒渐渐捏紧相片一角,盯着上面笑容灿烂的青年,墨绿色的瞳眸越来越深,唇边的弧度近乎冷笑。
“Vodka。”
“你相信死人能复生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喊出伏特加的代号,可伏特加浑身一颤,根本不敢说话。
当然琴酒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想给自己的愤怒找一个出口,被欺骗了整整十七年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