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陛下应当勤俭自律,祭祖之事自然是好,可西域只是暂且拿下,还未治理,再者吐蕃虽已安定,但吐蕃诸多部族均为教化。”
话音落下,皇帝闭眼深吸一口气,“你觉得朕祭祖言过其实?”
“陛下不该居功自傲,应该趁着这个时候励精图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比如说早日完成官学建设。”
殿内安静片刻,李世民放低声音:“张尚书说得对,朕应该勤俭自律,诸位也该如此。”
“臣等领命。”一众文臣武将行礼。
“朕即位第三年关中大旱,此四年以来连年的丰收,朕欲再减轻赋税,尤其洛阳,潼关以东诸多州府。”
张阳再次站出朝班,“陛下,臣反对。”
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李世民红着脸沉声道:“为何又反对?朕一直以来秉承轻徭薄赋。”
“轻徭薄赋是没错,可不能太过,如今赋税单薄朝中财政几度紧张,若再减少赋税,不说官学建设会止步不前,河西走廊关隘建设银钱何处来,再者粮税若再低,富的也不是农户,而是地主权贵。”
“陛下,臣都是为了大唐富强!留下银钱与家底用在关键的建设上才是正道。”
魏征也站出朝班,“臣也附议,对农户以薄赋,可对地主权贵则要严于控制。”
魏征和张阳一老一少,把当今陛下的念头都给压了回去。
李世民的神色很不好,他朗声道:“宫中诸多人说起还有不少殿宇荒废闲置,朕欲重修。”
张阳再次站出朝班,“陛下,臣反对。”
颔首看了张阳好一会儿,李世民猛地站起身,“若无再奏,退朝。”
也不听什么理由了,李世民快步离开太极殿了。
见状,张阳长叹一口气走在人群中感慨天可汗越来越膨胀了,以后还要多多劝谏才是,又向徐孝德招呼道:“现在徐长吏走出东宫都已经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了。”
徐孝德回话道:“因为颜师古的事情,陛下看下官揭发有功,这便安排在了御史台。”
揣着手一路走着,张阳叮嘱道:“希望徐御史以后多多监察朝中官吏。”
徐孝德稍稍一礼,“下官定当持之以恒,但凡所知但凡有实证,定检举之。”
站定脚步,张阳又道:“可有方向?”
徐孝德思量片刻又道:“不知道张尚书所言的方向在何处?”
“当初颜师古的事情现在算是告一段落,难道徐御史觉得此事真的就此可以结束了吗?”
“下官愿闻其详。”
张阳小声道:“颜师古倒了之后,其背后一定还有更多人,尤其是户部尚书卢承庆此人经过刑部的盘问,看似话语没有问题,但其中真的没有古怪吗?怪就怪在他将自己摘得太干净了。”
徐孝德神色凝重,“下官明白了。”
“身为御史监察百官是必要的,但也要将监察精神保持下去,要让百官知道头上永远有一把刀悬着。”
闻言,徐孝德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头顶。
“要有方向,要盯住目标,不能听一件是一件,还要自己加紧去查问。”张阳说完一脸的微笑,“还要去一趟藏库,就不久留了。”
这番话让徐孝德找到了作为御史的新方向,当初弹劾骊山张尚书不仅没有记恨,反倒如今还来点拨,想必是豁达之人。
正欲再说什么,却见张阳已走远。
徐孝德整了整衣襟,抬首向着承天门外而去。
家里的书就快看完了,张阳走向左藏库的时候发现甘露殿内的太监来去匆匆。
“最近陛下的脾气好是暴躁。”
“还上火了,这就要去找太医署。”
“我等还是谨言慎行,上一个言语得罪陛下的太监不知死什么地方了。”
“据说掖池边的花草很是茂密,说不定……”
“唉……”
这俩太监一边说着脚步越来越快,张阳听了这么一耳朵便继续朝着左藏库而去。
现在的左藏库已经收拾出来了,门前还有侍卫守着。
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李恪。
这小子正站在门前站得笔直。
皇子也需要看守这里?
心头疑惑迈步走入藏库。
“你没有看到我吗?”
冷不丁一句话,让张阳停下脚步,回头道:“看见了。”
李恪抱着一把横刀,小小个子还展现出一股行伍之气,“母妃说你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
张阳在藏库中翻找着书籍,“多学习,多看书,多历练,多思考,多发问便会让人有智慧。”
李恪上前一步,“母妃希望我可以拜你为师。”
张阳翻看着一卷书籍皱眉道:“我暂时没有收弟子的打算。”
藏库内又安静下来,李恪就这么站在一旁。
张阳迈开脚步走向另外一个书架,这小子还亦步亦趋跟着,“蜀王殿下,我说了没有收弟子的打算。”
李恪板着脸,“我知道。”
“那你为何还跟着我?”
“母妃希望我成为你的弟子。”
这小子是不是不善言辞呀,张阳苦恼挠头。
李恪又道:“知道你时常会来藏库,这一次来得很晚,时隔一个月才来。”
“这一个月蜀王殿下一直等在这里?”
“嗯。”
张阳把一卷书重新放回书架,“我能教的不多,蜀王殿下想要学什么?”
李恪的神情这才放松了许多,他迟疑问着,“张尚书是答应了?”
张阳拿过几卷书放入一个包裹中,“我正在考虑。”
“我想成为一个大将军,像李靖大将军那样。”
“很难,也许完全不可能。”张阳直接给他一盆冷水。
“我很勤奋。”
“这和勤奋没关系,和蜀王殿下的身份有关系。”张阳再是想了片刻,“不过我近日有研究练兵之法,正想要一个实践的结果。”
“当真?”
话语简单,一问一答,还真是行伍中的脾性,李恪就是一个兵模子,而且是标兵的那种。
“请蜀王殿下去准备笔墨,我现在给你写一份,可能写得不全,你可以先去实践一番,若有效果我以后再补充。”
“好!这就去安排。”
李恪是皇帝的子嗣,兵权对皇帝来说就是一根高压线,对李恪的未来规划中领兵打仗根本不适合他。
皇帝非要把他丢在行伍中。
这孩子从小就在军中历练,他的基础都在军中,想要再让他去学其他的学识很难,错过了最关键的年纪,现在的他就像是个偏科很严重的孩子。
给媳妇找了几卷关于星象一类的书籍,再给自己寻找关于铸铁相关的书,这是技术需要的。
古籍孤本倒是不少,实用性较高的藏书反而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