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躬身讲道:“陛下,臣以为抓了卢承庆可以查没他的家产,就像是当初查没颜师古的家产,陛下一定收获颇丰吧。”
李世民喝下一口祛火的凉茶,这小子不提钱也罢,非要长着一张让人想要撕了的嘴。
“臣学识浅薄,不好评价。”张阳朗声道:“恩……要臣说,何以解忧,唯有杀光。”
“杀光……”李世民看着张阳冷冷一笑。
注意到郑公瞧了自己一眼,张阳再是开口道:“御史指责一直以来都是风闻奏事,以及对朝中官吏的点评,御史台也该改变了,给予更多的监察之权。”
李世民再是问道:“如何监察?”
“当年臣在承天门做过一个叫做意见箱的东西,当年寺庙处置也给了群众查举之权,敢问陛下现在又为何没动静了,难道就要这么搁置了吗?”
本着给皇帝紧一紧神经的出发点,张阳的话语继续,“陛下,朝堂要站在群众身边,群众才是最大的力量,只要能够联合广大的群众要扳倒卢承庆之流,根本不困难。”
这小子是在说朕舍本逐末了吗?
李世民感觉牙齿隐隐作痛,这是又是上火又要发作的前兆,灌下一口祛火的凉茶,试图将这股火气压下去。
魏征没有讲话,而是抬首注目着。
“御史台的监察之权,朕可以给予但凡事都要向中书省禀报,至于张阳所言给予群众查举之权,朕也会考虑的。”
见火候差不多了,魏征躬身行礼,“臣先告退了。”
张阳也跟着行礼,“臣告退。”
临走前,张阳见李承乾递上了一份奏章,走出殿外的时候还听到殿内太子说起了科举包分配的事情。
陛下对卢承庆的事情回应棱模两可。
魏征的神情看起来也不是太好。
张阳一路讲着,“郑公,动一个卢承庆不见得有效,下官以为当铲除卢承庆之流的官吏才是最重要的。”
要说徐孝德查的没错,这个卢承庆身上可背着人命。
就因为背着人命,徐孝德才会咬着不放。
本就是一件收了颜师古好处的事情,事情看着不大,可随着徐孝德的深入查问,卢承庆反倒是急了。
在转移家产的同时,还将那一家人全部杀了,横尸荒野。
换作自己也着实没法忍。
好好的一家人说杀就杀,什么狗屁士族门第,杀了人还能在朝堂这般嚣张,凭什么。
正走到承天门,两人撞见了赵国公长孙无忌。
“郑公,听说现在御史台正在查问卢承庆?”
“此事与赵国公无关。”魏征直接不搭理。
“事涉六部尚书之列,事关重大,不得不来过问,敢问郑公要查到何种地步。”
魏征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水落石出,换人间一个清明!”
张阳向魏征的背影大声道:“郑公实乃我辈之榜样,下官佩服!”
声音在承天门前回荡许久……
长孙无忌沉下脸,“老否记得,这件事与你尚书没有关系。”
张阳咧着嘴,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向他行礼,“赵国公,下官最近读圣贤书,现在又有感悟了。”
“是何感悟。”
“与恶势力斗到底,我与恶势力不共戴天!”
长孙无忌咬牙想笑又笑不出来,表情一时间有些难堪,“卢承庆出身幽州,早年其父跟随太上皇反隋,也算是有军功,武德一朝刚站稳脚跟,他的父亲去世,承袭范阳郡公之名,在范阳士族中的名望颇高。”
“他从一个考公郎一步步走到如今的户部尚书。”
“赵国公是想要警告我,陛下不想在这个时候动卢承庆,是碍于他背后的士族声望和他家对大唐的功劳?”
“若轻举妄动势必引起诸多反噬。”
听着长孙无忌的告诫,张阳笑道:“要是一个人背负了人命也可以算了吗?”
“这……”长孙无忌哑然。
张阳离开皇城,赶着时辰来到东市的街头,朝堂上风风雨雨就算再热闹,走入东市街头能让自己心平气和。
在朝堂上很多人都绷着一根神经,只要在集市上,闻到卖鱼摊贩这边的鱼腥味,又或者看到血刺呼啦的肉摊。
看着这些张阳才觉得自己还活在人间,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变态了。
竟然可以在各种味道掺杂的地方让心情平静下来。
从肉摊买了一些樟子肉,再买一些萝卜回家。
家中,李玥最近研读兵书,愣是在院子里做了一个沙盘,用来演练行军打仗。
见夫君进了家门不说话,径直走向了灶台正洗着肉菜,心中好奇地回头看了两眼。
“狗屁士族门第,迟早让你们黄了!”张阳剁肉嘴上骂着。
“你做个皇帝还瞻前顾后,连查举之权都不敢放手,之前联合群众举报寺庙不是尝到甜头了吗?现在又不干了!”
张阳提着刀把剁肉,“你个臭皇帝,坏皇帝,笨皇帝,还天可汗!不联合群众你怎么斗世家!放着这么大的力量不用,你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看夫君把一段段肉骨头砍断,嘴上还骂着父皇,也不知道夫君今天上朝都经历什么了。
小武有些担忧现在师父的状态,他小步走到老师身边,“师父是怎么了?”
“你师父只是发脾气了,时常会这样指天骂地,有时候连前贤圣人都要骂几句。”
小武又瞧了眼,看到师父又在切萝卜了嘴上还在骂着。
“好你个长孙无忌胳膊肘往外拐!还劝我收手?我张阳与恶势力不共戴天!”
十二岁的小武怀中抱着书卷,一脸忧愁看着师父拿肉骨头撒气,她摇头叹息颇有大人的模样。
见婶婶带着一堆棉布走过家门口,小武放下书卷来到婶婶家的院子。
婶婶家的院子显得很空旷,就算是有家具也都是老师这边用剩下的,婶婶都不舍得丢了。
看小武帮忙整理着布匹,婶婶笑道:“小武真懂事。”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人以水为生,亦以水为死!说一千多年了,你怎么就活不明白?”
即便是在婶婶的院子里,小武还能听到师父的骂声和剁肉声。
小武低声道:“许久没有见到师父能够骂这么久了。”
婶婶也知道驸马的心情常常阴晴不对,有时候做一些小物件也会发脾气,听时骂人振振有词,又不知道是在言语些什么。
“过一会儿就好了,都习惯了。”婶婶安慰着小武。
小武整理好布匹,再帮婶婶将院子打扫一番,埋着小短腿走回老师家的院子,来到老师身边,帮着整理沙盘。